“你现在在哪儿?”
“听得到我说话吗——”
符叶调整姿势,将手机凑到嘴边:“我听得见——”
“我信号不好,等下我给你打回去!”
周遭安静,符叶继续收拾要带走的东西,海藻的电话拨回来时,听筒那边响起规律的浪涛声。
“这次有信号。”
“你今天怎么没来投票的现场?”
符叶哀怨:“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会输掉,所以干脆没来?我…昨晚喻观寒落单受伤了,我现在不知道他的死活,我……”
透明的眼泪淡淡滑过脸颊,符叶瞬间尝到苦涩的味道,原来伤心时的眼泪是蘸过苦胆的。
“我应该在的,对不起。”海藻歉疚。
符叶短暂捂脸,将想把委屈倾吐的想法平复,才继续问:“你怎么没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电话另一端。
庞大如石像的海龟低垂头颅,尽量将自己的头凑近礁石上的手机,巴掌似的手机甚至没她的鼻孔大。
听到符叶的疑问,她扭头去看自己的龟壳。
龟壳上面正驮着一颗质地细腻如白沙的珍珠贝,光泽莹润的外壳在光源旺盛时,完全是丝绸般的质感。
只是此刻,原本坚硬无比的贝壳裂开缝隙,受力最多的裂缝处,甚至有碎片直接扎进内部的软肉。
“昨晚我也受到了袭击。”海龟温和的眼眸落寞,“孔陶为了保护我,她的壳被打碎了,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没有办法治疗吗?”
“我现在带着她去找她的族人,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修复贝壳。”
符叶的脊背塌陷,风尘仆仆的海藻和准备踏上寻找喻观寒路途的符叶,都在电话两端长叹,此时连客套话都会显得虚伪。
“我给你打电话,其实
是想问问仙女湖底的鲤鱼尸体是怎么回事。“符叶找补,“既然是过去的事情,你应该可以讲给我听吧?”
海藻开口便令符叶的冷汗簌簌。
“仙女湖底,确实有一条历经千年仍未腐烂的鲤鱼尸体。”
周遭突然充斥浑浊冰冷的湖水。
幽暗不见光的浑水中,遮天蔽日的阴影越来越重,符叶被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睁睁瞧着庞大似陆地的尸体慢慢显形。
鲤鱼无机质的眼睛直愣愣地睁着,伴随着嗡鸣向渺小的符叶飘来。
土腥气冲击到喉咙,令她作呕。
浑身过电似的震颤后,在符叶的窒息中,鲤鱼从腮边起便爬满密密麻麻翠绿藤壶的尸体擦过她的脸颊。
锋利似刀刃的鱼鳞层层割开她的皮肤,符叶缩瑟着身体,直至游鱼庞大的尸体带来的压迫感淡去,她才在耳际的嗡鸣声中,在未消融的恐惧中,颤抖着看向它离去的方向。
藤壶覆满的鱼尾被铁链穿透,无法摆尾,它只是寂静飘荡着,终日被锁在这无光的湖水里。
它的双眼就这样不甘心地睁着几千年。
符叶向锁链的另一端望去,隐没在无边无际幽暗的锁链所指向的方向,恰是横烟山的主峰。主峰像是铁钉,将锁链死死钉在横烟山巍峨的山体之中。
她终于明白青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横烟山是为锁住仙女湖而生的,整座山脉都是针对仙女湖的手段,是仙女湖的囚笼。
“符叶?”
符叶骤然回神:“这条鲤鱼已经死了?”
“没错。”
“可尸体怎么会几千年都没腐烂,我想不通。”
“你听过一个典故吗?叫鲤鱼跃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