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趣的妖怪,英雨想。
李局又问:“这佳期如梦到底是干什么的,吃了有什么效果?”
蒋公基的脸皱起,李局问话他倒是不敢顶嘴,诚实将自己的见闻吐出来。
“能做梦?”
“不光是做梦。”回忆起光临的妖怪们心满意足的神情,蒋公基倒吸气,不得章法地说道,“梦的内容随你的心意,在梦里你无所不能,你就是世界的主宰,想毁灭世界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李局打断:“能控梦?”
“对对,能控制梦,想梦见什么就梦见什么。”
“怪不得。”
佳期如梦正如其名,短暂的相会如梦如幻,由心意编织的梦境中,即便是银河也可悄悄渡过。
只不过,鹊桥相会是为倾诉相思,黄粱美梦却只为满足私欲。
生活中那些被条条框框束缚,隐忍不发的情绪,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像是胡乱堆在木桶里还要摁实的衣物,憋闷得无法呼吸,只待释放的契机。
佳期如梦就是这样的契机。
于是梦醒时分,残留的酣畅情绪使清醒变成无梦的睡眠,妖怪们仿佛宿醉未解,认妄为真,难以自拔。
李局沉吟片刻,还是有想不通之处:“你这农家乐店里还是火炕,连像样的床都没有,他们为什么不在家里做梦呢?”
“这我是真不知道。”
“但我猜测噢,我猜,离得近的人好像能进到同一个梦里。”
他这猜测也不算无凭无据,虽说妖怪们出于某种不知道的缘由齐聚农家乐,但他们互相间并非熟识,大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占据小包间。
偶尔他去熄火,听到的梦呓都是连贯的,与对话无异。
“照你这么说,梦还能联机哪。”师泠打趣,灰绿色的眼眸星光流转,“他们是在哪儿得到的佳期如梦?”
蒋公基这次连猜测都没有头绪,因为妖怪们对待佳期如梦的来源守口如瓶。
彼时他好奇问起,对方只是神秘兮兮竖起手指,遮掩道,这是他们内部的优惠,外来的妖怪想买也买不到。言语间,身为这群体的成员使他倍感荣耀,与有荣焉。
李局与师泠对视,都瞧出对方眼底的棘手情绪,看来这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庆幸的是他们仍握有线索,尚有藤能摸到瓜。
“嘀嘀——”
缓缓停驻的大货车响起闷闷喇叭声,示意院内的人援兵已到,正是今晚值夜班的保安熊四。货车的车身极高,使得他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就能看清院子的全貌。
熊四扬起灿烂笑脸:“李局,现在走不?”
“马上。”深知他脾性的李局扬手应答后,立即叮嘱,“别开始你那游戏啊,马上就能走。”
熊四惋惜地缩肩,掏出口袋中仍亮着屏的手机,摁住麦克风:“赫兹,你们先开吧,我下一局。”
昏睡的妖怪们陆续被抬到货车车厢,李局打量蒋公基,摸下巴思索。
“李局,我可都告诉你们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嗯,那你也得去妖管局一趟,上车。”
“你们讲道理吗——”
“还得带证件,把营业的信息换成你名字。”
蒋公基下半句话卡在嗓子眼,脸色憋得通红,再开口时声带都被挤得尖细,拼命圆话:“你们真讲道理,我佩服,我这就去拿证件,这就去。”
“以后得长点教训,不能再挣这歪门邪路的钱,知道吗?”师泠葱白似的手指点点蒋公基。
随着吱嘎声,货车的后车厢门关上,符叶眨眨酸胀的眼睛,趁着低头拍手心里的灰时,不着痕迹吐一口疲惫的气息。
没有妖力支撑,身体很难维持整夜的运转,她早已精力不济。
旧城区小巷浓密,大多是狭窄小路,货车是绕很远的路才慢吞吞挤进农家乐前的,自然也要沿着相对宽敞的路倒回去。
于是五道“炫彩光柱”也需要有人去解决。
李局毫不犹豫:“这样,司机旁边还有两个空座,英雨跟符叶去坐货车,看看哪儿离你们家近,就让熊四给你们就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