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挡住了女人的上半身,让外人瞧不见她此刻的神情。
相泊月只能看到她那细白纤长的手指,顺着他的面颊抚摸着男子金灿蓬松的头发。
而另一只手,则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男子饱满圆润的耳垂。
动作温柔且慵懒。
少顷,那舞伎似有所感,朝他这边望了一眼。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此时正潋滟着灼热的柔情与满足,风情万种、迷离空濛。
白皙俊逸的面庞绯红了一片,好似天边荼烈燃烧的晚霞。
屋外,大雪纷飞,北风正在尖利呼啸,仿佛一头困兽在痛苦嘶号。
越来越多的雪碎飞入了相泊月的眼中,刺得他眼前血红一片。
他眨眨眼,想缓解眼中的疼痛,泪水却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地涌出,有的坠下眼眶,更多的是流进了心底。
那些泪水犹如燎原火焰、炽热岩浆,一路从他的喉头烧进心肺。
所到之处,枯焦遍地、寸草不生。
心炙疼到已然麻木,又从麻木中泛滥起一波又一波的酸戾来。
痛酸麻戾的感觉,回荡在胸腹中的每一处,搅得他忍不住作呕。
相泊月痛苦地闷哼出声,可声音随即便湮没在了北风的怒吼声中。
漫天雪地中,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寒冷,冷到四肢惊颤痉挛却并无所觉。
此刻,他疯了一般嫉妒那个能被季旷柔疼爱的舞伎,即使生来便被万人唾骂也甘之如饴。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冲进去,将那个男子赶下床,抱住季旷柔,哭着哀求她,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不要疼爱别人好不好。
再等他一下,好不好。。。。。。
可是,不可以。
他也做不到。
他怕扰了季旷柔的兴致,从此便会厌恶他,甚至会休弃了他。
无边的自卑与自厌重又袭来,让相泊月痛苦地皱起了眉,他恨透了自己的胆怯、懦弱与贪婪。
明明留不住季旷柔的心,却又奢求她的爱。
嫁给了她,又渴望她不要再娶别人。
他已经成了她的夫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他就是不满足。
不满足到季旷柔多看了别的男子一眼,他便嫉妒得想要杀了那个人。
不满足到季旷柔被别人碰一下,便想跺了那人的手。
他想天地间惟有他与季旷柔两个人,教她的目光只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可是,怎么可能呢。
柔软的舌尖被主人咬得血迹斑斑,无数腥甜的血渗入相泊月的喉间。
他却觉得苦涩难忍。
恍惚中,相泊月觉得自己又重新经受了一次儿时的梦魇。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无数鼠虫躲在暗中,等待着他的死亡,好啃噬他的尸骨。
一样的大雪,一样的彻骨寒冷。
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加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