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开口,眯起的双眼中,神情十分的凌冽与严肃,“怎么回事,月侧夫沏茶沏不好也就罢了,现如今竟连茶盏都端不牢了吗?”
闻言,哑奴刚想上前为自家少爷解释,却被相泊月牢牢抓住了手臂。
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时的相泊月,正紧咬着牙,拼命抵抗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眩晕感。
空荡荡的胃部因为没有食物消化,此刻正泛着一阵尖锐的刺痛,犹如锥子一般在生绞着他脆弱的脏器,呕吐的欲望止也止不住。
冷汗霎时间便涔湿了相泊月的脊背,瘦削的身体一时也有些摇摇欲坠。
羽伯也瞧出了他此时的异常,拢眉刚想发问,却听对面青年沉声回他。
说话间的语气和神情与方才并无差别。
随即,他便重又放下心来。
“是泊月的错,一时没拿稳才。。。。。。”
闻言,羽伯抬眼看他,声音沉郁,“既如此,那仆便斗胆教教月侧夫,怎样才能将这茶盏拿稳。”
说着他走上前,将壶中刚刚烧开的泉水倒入一个空的杯盏中,双手端起递给了相泊月。
杯中水虽有一层瓷壁阻隔,但拿在手中依旧十分的滚烫。
接过茶盏的刹那,指腹便传来一阵刺痛。
十指连心,疼得相泊月一时间忍不住微微敛眉,呼吸都有些发颤。
“捧茶、敬茶、端茶时,一定要做到身要正、肩要直、臂要齐、背要挺!”
只见羽伯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着。
“手不可抖,身不能晃,走路时要目视前方。。。。。。”
待讲完所有注意事项后,相泊月被要求按照他方才所言走一遍。
待相泊月绕着茶台前的空地艰难地走了一圈后,羽伯拧着眉,神情显然对他的表现有些不满。
重新换了个杯子又斟满热水后,他要求相泊月再来几遍。
重复几遍下来后,相泊月原本白透柔软的指腹此时已经被烫得糜红一片,仔细瞧去便能发现,他的每根手指都在无意识地发着细碎的颤。
看得一旁的哑奴心又急又疼,咬了咬牙后他趁着此刻无人注意自己,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少遍,羽伯才终于点头松了口。
纵使十根手指已然疼到麻木,相泊月还是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重又沏好一杯茶后,他缓缓行至安定王夫面前,恭顺地递上前。
“公公请用茶。”
当戚氏无意间瞧见相泊月那被烫得已然发红的指尖,有些微讶地挑眉,终于又抬眸重新审视打量他。
心中啧叹,这孩子,倒和他想象中的,有几分出入。
明明手指都被烫得这般狠了,竟也没听他喊疼。
倒是有几分忍性。
可有些时候,光是能忍,可是不够的。
他懒散收回目光,作势要起身。
与此同时对着相泊月淡声言道:“不用了,今日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且先回去吧。”
闻言,相泊月面容怔愕地抬头望他,眸中划过一丝失落,薄唇翕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厅外突兀传来一阵清亮明快的女声。
“爹爹。”
相泊月转头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季旷柔。
她今日换了身简装,束腰窄袖的赤玄色武服,衬得她蜂腰腿长的同时,又尽显干练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