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哼着歌儿回到自己的剧组。
从门外就能看见院子里摆着烤炉,燃着篝火,一片欢歌笑语,载歌载舞。
篝火是隔壁火线剧组提供的,人家有专门的烟火爆破师,也就是俗称的点火师傅,在很多战争戏里都离不开的重要角色。
剧组趁着自己不在,嗨翻天也就罢了,还拉着隔壁剧组一起嗨。
嗨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吐槽自己。
“导演不在,就是爽!”
“辛导你都不知道我们多命苦,摊上个多狗币的导演……”
不知是谁开的头,顿时引来全剧组的附和。
一桩桩一件件丁丁的劣迹,都被抖落了出来。
大到碰瓷走穴,小到娃娃头。
抠门、爱现、吹毛求疵、说一不二、精神压迫……
让全剧组都被迫生活在丁丁的高压统治之下。
能想象吗,不让年仅14岁的SB6带助理,两小孩战战兢兢搓了一个多月的袜子,不光是送零食来的粉丝被扣押了零食,连送衣服来的家长都被拦在了剧组门外。
能想象吗,风雪戏曲里,有个专门定格在蟒袍龙眼上的镜头,只因为丁丁从监视器里觉得绣面不平整,服装师戴文又专门把戏服的制作者,一个苏绣老师傅从天津请来,连夜补了六百多针。
能想象吗,大夏天的哪里找的风雪,还不是剧组继筛沙子又一次赤膊上阵,手动扬雪。
在全剧组的眼中,丁丁应该是某种强迫症加精分人格,专以折磨人为乐。
辛其亮导演听着全剧组对丁丁的痛斥声讨,不由得打趣道:“我听出来了,你们的确怨气不小。”
就听辛导道:“既然他这么多坏处,不如你们来我的剧组,跟我共事如何。”
辛其亮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剧组虽然比不上资深剧组,就跟他们的导演丁丁一样,拍过的东西前后加起来不过三五部,很多东西都是在拍摄过程中学习和积累的。
但,他们学得很快,做得出乎意料的好。
每个人在对待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有一种全神贯注,有一种视同艺术的钻研和琢磨。
辛其亮一直以为,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艺术性,应该是导演考虑的事情,其他工作人员只是完成本职工作,只是配合而已。
但眼前这个剧组不一样。
他们好像在共同捏造一个名叫艺术的泥人。
让一坨烂泥巴逐渐有了形状,有了五官,披上了色彩,具备了栩栩如生的形态。
变成了让人啧啧称叹,需要仰望的塑像。
他们平常吊儿郎当,插科打诨。
可是灯光一亮,镜头一开,他们就变了个人。
他们用心去思考,去钻研,怎么才能做得更好。
他们不承认自己这个想法,他们口称,是那个叫丁丁的导演,在折磨他们,在强迫他们。
但其实,是他们自己在认真。
就像这一刻,辛其亮看起来玩笑却有几分认真的问题,本以为会应者如云,然而得到的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静默。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刘小西的助理才礼貌地笑了一下:“辛导,您玩笑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瞧得上我们这些小人物,我们本事有限,技能浅薄,哪能配得上您高看一眼。”
刘小西道:“何况您剧组都是高才,我们只能仰望,没法比肩。”
剧组跟在她后面,纷纷点头。
听起来很客气,很谦虚,说是自己不配。
然而辛其亮何其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到这种话的背后,其实是他们明明白白的不愿意。
他们甚至从未想过改换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