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霍承光极快扫了眼,陆溢阳两边位子都空着,再看周围,没找到汤逢山。
昨晚让人自个儿去洗手间吐,今天又留他一个遭罪难受。霍承光拧眉,眼底晦暗不清,脚下自有意志,径直往那边去。
汤逢山拿着刚买的热牛奶和吐司坐回来,“吃点,缓一缓。”
捂着胃,陆溢阳终于从趴着的状态直起身,有气无力道声谢,插了吸管喝口奶。
两口热奶下肚,缓解胃里烧心感,陆溢阳舒出口气,撕开包装吃吐司,问身边:“你不吃吗?”
“飞机上有早餐。”汤逢山翘起二郎腿,手臂搁他背后椅背。
“我可告诉你,这半年你什么电脑都别碰,好好养身体,再让我知道你喝酒,搬我那儿去,我天天盯着你。”
陆溢阳细嚼慢咽,说:“好呀,有人伺候我还不去?”
汤逢山给他一头削:“美得你吧。”
别看早班机,乘客还挺多,到了登机时间陆溢阳还在啃吐司,也不急,跟拉着两个箱子的汤逢山慢吞吞排去队尾。
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视线就和两手空空、走到头等舱入闸处的霍承光相遇。
霍承光身后跟着人,像随身管家,正拿登机牌给地勤过匣。
这豪门大少爷,神气活现的做派,还有人帮他拉箱子呢。
霍承光眼神冷,瞥了眼陆溢阳手里的牛奶盒就转开,站在原地没急着进闸。
很多事直到这刻才明了。当年去龙堡,对方为何非要全程走VIP——要是当着他面打印登机牌,大少爷身份不穿帮了吗?
登机牌上不可能印着“霍光”!
牛奶盒不知不觉捏变形,疲惫已极的感觉漫上来,陆溢阳想看他又不想见他,扭头去找垃圾桶扔包装。几步路不仅胃疼,腰上破皮处都开始抽痛。
唇都吻肿又如何?当年人家就不爱,更显得昨晚自己过于贱,非要趁醉疯一回。
人生路早已分岔,汤逢山说的一点没错,相识于微末、相守于经年都是小说里的,对他和霍承光而言,连相识于微末都是个笑话。
…………
顾成三年没见霍承光,斟茶时说:“能再见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你还被失眠问题困扰,这句开场白可能有点讨打。”
霍承光双手交握,十指用力又放开。
这细节让顾成觉得有意思,长达三年的心理治疗中,他没见这男人在肢体上呈现过任何焦虑。
那三年,霍承光不焦虑,只消沉。
“我挺好,不失眠了。”霍承光说:“今天来找顾医生,是想问件别的事。”
一个人睡眠好不好,面容会告知。顾成对他的话持保留意见,没反驳,示意他说下去。
胡桃木的家具、柔和的光线、宽大松软的沙发、富有品味的摆饰……顾成的诊室一向给人舒服放松的感觉,好像踏进这里就能抛开枷锁,敞心倾诉。
“我有个朋友呈现一些症状,想请你做个专业判断,他……”霍承光轻吐出声:“是不是有抑郁症。”
顾成说声好,去办公桌上取来文件夹,从夹子里抽出一页空白记录表,翻前面夹好:“说说基本情况。”
“男生,今年二十六岁,工作是……具体岗位我不清楚。他做IT的,编程和算法方面很厉害。”霍承光说。
“我听很多人说起过他,每一个提到他的人都满心崇拜,都说他是大神级的人物。”
“我不懂技术,我只知道崇拜他的那些人本身就很厉害。海外名校毕业,十年以上大型互联网公司工作经验,重要项目负责人。他们都认为他很牛,他应该名副其实吧。”
比起在表格里记录关键信息,顾成眼睛更多围绕霍承光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