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知道,俺已经打算出去阳城县找找活计干,年前各家用人多,应当不难找。”祁广道。
周寿笑起来:“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嗯?”祁广不明白。
“我这几日在我们村留心着,还真给你找了个短工,时间也正好,后天就可以上工,干七八天结银子,听起来如何?”周寿道。
“还有这么合适的短工?”祁广觉着这活计来得正是时候,这边结束,那边立刻就能上工,没有空闲,也不耽误他赚银子,“什么活,难不难?”
“你先说怎么谢我吧。”周寿眉飞色舞,“这可是我专门留心了好久才给你找到的好差事。”
“你要什么谢。”祁广难得有些好笑地瞧着他。
周寿顿了顿,憋口气,笑道:“我还能从你手里抠出什么来,你就是地上捡一个铜板都得屁颠颠拿回家给你那主人家的人,我想找你喝一顿酒都不行。”
“你这话说的。”祁广抬手在唇边摸了摸,越想越好笑。
“说正经的,这短工就是累一些,脏一些。”周寿换个姿势,“我们村头吴老二家有点闲钱,家里面刚添了孙辈,打算多盖一间砖屋,家里面自己嫌累不愿意干,就雇人来,每个人一天一百文钱。”
“可以,一百文钱,俺干个七八日,也有三两银子了,是个来钱快的差事。”祁广道。
“是啊,这好差事不常有,也就是吴老二要得急,年前又找不到几个闲着的,所以出价高,我那两个哥哥嫌累不去,我接了,你和我两个,一块儿去干。”周寿道。
“好,好。”祁广连声应下。
“之前同你说的开冰冬钓就在我们村后湖,就是上次隋公子玩爬犁那处,咱们干完吴老二家的短工,正好就赶上了,还能挑些大鱼回去。”周寿计划得井井有条。
那日下了工,祁广往家走,脚步都轻盈,只要一想到马上就有新的赚钱路子,让他能够接着养家,心里面就踏实,心情也痛快。
周寿这朋友真是没看走眼,这么长以来遇到这么多的事,多亏他帮衬着,祁广暗暗想着,若是将来周寿遇上什么事儿,他也肯定拼尽全力帮忙。
这回祁广长了教训,不知道隋宁远还要不要他那棉袄回去研究,于是快到家门口时,先自己脱了棉袄,在风里面抖了抖,又大力拍了好一会儿,直到上头的灰尘都落了,看起来干净不少才停手。
祁广举着衣裳,自个儿闻了闻,汗味已经不重了,这才推门回了家。
隋宁远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药罐不知道搓着什么,旁边碗里放了一个个褐色的小圆球,还没凑近,就是一股中药的气味。
“回来了?”隋宁远回头朝他笑,“这是齐大夫开的药丸,治耳朵的,我今儿正好有空,便制出来了,存在柜子里,以后随用随取。”
“小海跟俺说过,这药性凶猛,好像用完后有五个时辰主人家听不见?”祁广拿起一颗,闻了闻,要不是他完全信得过齐大夫,这么药性凶猛的东西,他必然是不肯让隋宁远尝试的。
“是的,所以——”隋宁远低着头专心搓着,“等什么时候你在家了,你陪着我,我再用,要不然我听不见,又只有一个人,会害怕。”
祁广呼吸滞了滞,对着汉子来说,这世上什么动听的话都不如隋宁远说起自己想要依靠他那么动听,每次隋宁远有意无意表露出对他的依赖时,祁广这一身的腱子肉便瞬间来了力气,哪怕再扛起锄头犁两亩地都不在话下。
他特别喜欢隋宁远依靠他的样子,只要一想到他能靠着自己这双手,把他这主人家保护得好好的,不受半分风雨,心里面就成就十足。
这汉子笨头笨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
怎的当初大舅一家使唤他似牲口似的,每日每夜干活,他便觉得难受憋屈,寄人篱下,现在在隋宁远这,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哪怕累了一天回家,看见隋宁远在屋头等着他,立马什么苦都忘了。
祁广有时候干活空闲的时候会想这些事,不过他老觉得自己头脑笨,想不出个答案,干脆就放过去了。
“哦对,衣裳脱了。”隋宁远搓完药丸,洗了手,从桌上拿来一张纸瞧着。
祁广不认识上头写什么,暗暗庆幸刚才先见之明,把那棉袄散了味道,这回拿给隋宁远也不怕了。
祁广得意洋洋,自信满满把衣裳脱下来递给隋宁远,谁知隋宁远只是顺手接过,看都没看,然后放下纸,走上前来,双臂一展开,搂过汉子的手臂,牢牢抱住那宽阔的胸膛。
祁广倏地僵在原处。
早知道方才应当给自个儿擦擦汗再进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