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林凝眉,脱口而出疑惑:“伪造的?”
如果这份伪造的医院诊断证明是汪翠珍亲自递给辅导员李振的,既已经手,那就基本能够说明汪翠珍本人跟这张造假的医院证明有一定关系。
程迩轻垂眼皮,慢条斯理地将盒饭垃圾袋打了结,拎起来轻轻丢进垃圾桶里,眸底闪烁着一抹暗芒:“是时候该把这个汪翠珍带回来,重新讯问一下了。”
吃完晚饭,程迩就带着钟怀林和余寂时一同前往汪翠珍的小区。
已是傍晚时分,日暮尽数褪去,深蓝色吞噬了整片天,月亮隐隐约约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一地的清辉,凄清又薄凉。
小区一如既往的安宁,周围的居民都惬意盎然的在外纳凉,雨后的夜晚空气清新,四处都弥漫着极其寡淡的桃花香气,虽朦胧不真切,却也沁人心脾。
这处小区的居民楼基本保留原始民居样式,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墙体坚固,留出一个院子,但是那里经过改造,已经改成了两户式。
他们直直进了汪翠珍家房子的院子,隔壁邻里还在灶火前烧火煮着米,见有陌生人突然闯入,一时间吓得连锅盖都掀翻了。
钟怀林出示了警察证之后,神色亲切温和:“您别紧张,我们是来找汪翠珍的,想询问她一些事情。”
他话音一落,汪翠珍就推开里屋房门。
她身上穿着依旧是上次那双红紫色的外套,花里胡哨的纹样图案异常醒目,一头棕黄色卷毛盘在耳后,耳朵上戴着珍珠耳坠,双手叉着腰,几乎是怒视着三人。
她眉毛一竖,眼尾泛起沟壑的尾纹,红唇一张一合,几乎是唾骂出口:“你们警察丫的有完没完了?不去抓罪犯,整日整日地为难我这老太太!”
“汪翠珍女士,您先别急,我们当然要抓罪犯。”程迩眉目舒展,唇角勾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双深邃漆黑的凤目紧紧凝视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懒洋洋挑了下眉梢,“但首先呢,我们要搞清楚,冯云慧失踪前,为什么辅导员李振会收到你递送的医院诊断证明。”
说着,他拿起手中放进透明证物袋的诊断证明书,朝着汪翠珍晃了晃。
看着眼前晃着的熟悉的物品,汪翠珍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唇峰耸了耸,怔愣片刻后,直接开口否认:“什么医院诊断证明,我没有医院诊断证明!李振又是谁?”
钟怀林一眼就看出了她心虚的心思,唇角溢出一抹冷嗤,耷拉下脸,讽笑着冷冷开口道:“您先别装傻,先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
汪翠珍知道自己没有挣扎的余地,也没有想着逃跑,一边碎嘴吐槽着,一边就跟着他们上了警车。
一路上,汪翠珍都闭口不言,紧紧闭着眼,能看出她的眼尾都是紧绷着的,想必是刻意如此,胸脯起伏的弧度有点大,呼吸看起来并不算顺畅,想必内心十分紧张。
余寂时默默凝视着她几秒后,便再度看向窗外。
街道上车流不息,正是下班的点儿,长街上车辆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车头紧挨着车尾,形成了一条条静止的长龙。
喇叭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情莫名烦躁。
抵达市局时已逾八点,直接将汪翠珍带进审讯室。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只有打印机运行的声音咔嚓咔嚓响着。饭味还未完全消散,窗户被打开,隐隐约约吹进凉风。
程迩和余寂时打印好资料,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审讯室。
审讯室内的光线并不算明亮,一抹带着冷色的光,打照在汪翠珍身上,将她圆润脸上的褶皱都照耀清晰,身上的衣衫丝线泛着明亮光泽,衬得她整张脸都十分暗沉,憔悴而颓废。
她一双手被扣在审讯桌上,粗糙浮肿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紧绷,泛着淡淡的红色,显然状态紧张。
而越是这种状态,越是好攻克。
余寂时仔细阅读了汪翠珍的个人资料,眼前这位48岁的中年妇女,青年丧夫,后又再嫁,从她浮肿的脸上,依稀能识清她年轻时的美丽容颜与风华,或透过她的女儿冯云慧的长相,也能窥得一二。
丈夫是个电器公司的工人,而汪翠珍在大卖场成衣店的工作还算顺遂,平日里悠闲自得,还能挣上钱补贴家用。
又加上女儿每月都会汇款,汪翠珍的日子可谓是富足美好,不过据说最近在为高考的儿子四处求学,大抵学费成了一比巨大的负担。
根据他们的了解,呈安市本地一些补课机构收费很高,有些一对一教学的价格能够达到八百甚至是一千一小时,这并不是汪翠珍能够轻易支付得起的。
但自家“宝贝儿子”高考重要,汪翠珍大概率是不会因为钱知难而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