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知道后来程迩被领导叫去训了什么话,但从程迩那疲惫异常的神情就能看出,一定被训得不轻,并且他是发自内心地不服气。
一整天,余寂时都在跟着同事们做案件的收尾工作。
程迩则是修修改改写了千字检讨书送了上去,临傍晚时分,又被上头叫去了解新案件。
傍晚,暮色渐沉,浓云舒卷,编织出绚烂的绸缎,光线透过纱窗,落了一地的斑驳,整栋办公大楼都被照耀得棱角分明。
程迩一脸疲惫地打开了办公室门,宽厚的手掌护着脖颈处,稍稍歪头活动,语气慵懒松弛:“新案子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明天早晨九点,直飞呈安市,具体情况到时候才知道。”
余寂时跟着程迩去地下车库开车,坐在副驾驶。
余寂时眼帘低垂,余光轻瞥身旁人疲懒而专注的神态,那双握方向盘的手瘦削修长,微曲的指节,冷白细腻。
商业街繁华不见尽头,可一切仿佛都摒除于他眼中。
程迩确能感觉身旁人的目光,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见余寂时依旧有些拘谨,闲极无聊而垂眸凝视一处,温声说道:“不用这么拘束的,我知道你想问我新案子的事情。”
余寂时闻言微怔,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会猜他的心思,唇角掀起淡淡弧度,回应他:“我没有拘束,确实是想问。”
程迩轻抬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方向盘,节奏规律而平缓,反映出他内心的冷静:“案子比较特殊,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大抵是呈安市刑侦支队还没有什么进展,联系交接时,对方也模糊其辞。”
穿越商业区,就抵达了住宅区,它转动方向盘朝着小区内部驶去,直接进了地下车库。
视线变得有些昏暗,探照灯照亮了地下车库的旋转廊道,程迩凝神贯注开车,驾驶到平缓的路段,便稍微分神解释,“呈安市那边雨水多,万桐县一个镇子生活用水变味,从头检查到尾,没发现半点异常,最后在排查水井时,发现了一口井里藏着一袋尸块,尸块已经腐烂发臭,这才致使生活用水变味。”
余寂时闻言深吸一口气,手里还捏着矿泉水瓶,塑料瓶壁受力清脆地响,刚刚喝过水,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稍微平缓了下呼吸,车已经安然停到车位上,开门下车后,余寂时抬眸定定看着程迩,语气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整片辖区的生活用水变质,源头井里藏着腐烂的尸块?”
程迩抿了抿唇,也颇有些一言难尽地点头,艰难开口:“是的,可以这么概括。”
顿了顿,他又耸了耸肩,“呈安市那边多小镇、巷子,这口水井据说是在一条深巷中,平时鲜有人经过,附近压根就没有监控。而且尸块皆为颅骨,分属于五个人,目前都没有确定身份,简直就是死局。”
倒也难怪呈安市公安局那边移交案件资料没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
“先睡一觉,明天到呈安就知道了。”程迩开口安抚道。
一夜安眠,余寂时次日依旧早起晨跑,回到楼房前,程迩已经将车停在楼底,看到余寂时的身影,降下半截车窗,朝着他侧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我们直接出发吧,八点半就能到机场。”
从抵达机场时,将入航站楼,正好碰见柏绎背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脸上洋溢着迫不及待的激动,遥遥就朝着两人高高挥舞手臂,咧开嘴露出一侧浅浅的酒窝:“程队,小余同志!”
走近后,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杏眼微微眯起,一时间一些疑惑,像是嗅到了什么奸情一般:“话说你们俩昨儿一块上班一块儿下班,还以为你俩住一块呢。”
余寂时抬眸和程迩对视一眼,莫名有些心虚,薄唇轻轻抿着,刚准备开口解释,柏绎就兀自挥了挥手手,说:“嗨呀也太巧了,你们居然哪次都能碰上,我也想蹭蹭程队的车唉,但是根本不是顺道。”
余寂时眸光一顿,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程迩,见他似笑非笑,轻挑眼尾,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一时也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稍有些无奈的笑意。
柏绎也太迟钝了吧!
九点钟准时登机。
整整三个小时的航程,特案组一众抵达呈安市,此时正值正午,钟怀林现在一家快餐店随便打包了一些盒饭,大家便一齐出了航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