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皇握住了西奥里昂的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眼眸,沉声安抚。
虫皇:“战事不会持续太久,涅莫斯很快就会收手,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对于宏愿相同、方法论相左的两方来说,亿万民众的性命对他是威胁,对涅莫斯同样。
涅莫斯是以群体解放为目的,而不是种族灭绝的屠杀。
战争进展到这个阶段,大量伤亡已然成了难以承担的牺牲。
当天平一侧的砝码越加越多,涅莫斯除了收手别无他法。
这场战争的结局必然有一方妥协。
而这一方,不会是他。
西奥里昂:“是的,陛下。”
西奥里昂木然地重复着,空洞的眼眸里仍是透不进一道光。
虫皇轻叹一口气,将麻木的雌虫拥入怀中,掌心轻抚过他绷紧的背脊,如同他这十九年间一直做的那样。
虫皇:“别想了,西奥里昂,什么都别想。”
厅外,枪炮声与虫化的嘶吼声还在持续,震得水晶吊灯簌簌作响。
厅内,相拥的两个身影在命运洪流中,无声抵抗。
虫皇:“待在我身边就好。”
十九年前,那个弥漫着血腥味的雨夜,年轻的银发军雌也是这样在他怀中僵硬颤抖。
时过境迁,世界早已翻过新篇,但唯有他们,好像永远被困在了那个雨夜。
虫皇:“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你什么都不需要想,待在我身边就好。”
西奥里昂:“陛下……”
终于,麻木的雌虫有了一丝反应。
西奥里昂:“您后悔吗……”
曾经犯下的错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当前全境爆发的战争仍是十九年前那场失败起义的余震。
西奥里昂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虫皇。
看着他的爱人,看着他的救世主。
西奥里昂:“风静……”
十九年未曾开口的称呼,随着颤抖的呼吸一同流露。
西奥里昂:“你后悔吗……”
后悔发明精神海修复剂,
后悔……遇见我。
虽然这些年,喻风静不止一次地说过,当年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有的责任皆应由他承担。
但西奥里昂知道,若要为当年那场起义定责,他西奥里昂才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主谋。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因雌父精神海濒临崩塌,在喻风静面前崩溃痛哭,喻风静便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解构雄虫素做出精神海修复剂。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那么天真地想要将精神海修复剂推广全境,喻风静便不会同他一起四处奔走,组建涅莫斯,发起起义。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决定向皇室投诚,以战止战,喻风静便不会为他盗走涅莫斯的军火,率先向战友开枪,替他背负骂名。
如果当年自己能自觉点死在战场上,喻风静就不会在虫皇对他赶尽杀绝时,设计篡权夺位,坐上了这个他并不想坐的“宝座”。
喻风静原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是个无意权力名利的人。
都是因为他,才被卷入了罪恶的浪潮,才经历了如此痛苦又煎熬的一生。
他才是一切的起因,是错误的开端,是合该被千刀万剐的罪“人”。
但他坚强又仁慈的爱人知道他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罪责,才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慰他,替他担起了本应属于他的责任。
虫皇:“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