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有人这么说时,他似是隐隐明白。
他没有反驳,微微颔首。
郑伊湄露出些笑容,上马时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眼中映着彼此,便是笑意展开满眼。
沿着山路,岑璠上马将两人送出一段,元衡带人在后面远远跟着。
渐渐青山映入眼,郑伊湄转过马来,“皎皎回去吧,多保重。”
岑璠愣了一瞬,唇微收,随后便勒住马。
清风徐徐,她收住眼底的湿润,轻轻一笑,“以后常写书信。”
“会的。”郑伊湄眼眸微弯,又轻轻说了声“保重。”
说罢,她调转马头,仰头看了看连绵山峦,一打马,尘土飞扬。
那支队伍一点点消失,到最后就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
岑璠在原地,望着那队人马走的方向,久久停驻。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风吹起些碎叶尘沙,迷住人眼。
一阵马蹄声自身后响起,慢慢靠近,与她并肩。
他轻声道:“走吧。”
手指渐渐冷了下来,岑璠收起泪光,同他离去。
元衡时不时看她,道:“晋阳有王氏,留他们二人在晋阳并不妥,送去平城才是最妥善的安排。”
岑璠淡淡道:“知道。”
她并未说什么,踢了马肚,似不想与他并行。
元衡便主动跟上她,“孤会陪着你,你若想出去,此地不远有个温泉,孤可以带你来此住几日。”
“随殿下安排。”
*
过往便如落叶,枯败之后,便很快腐烂入泥。
崔家的事过后,元衡暗中派人给洛阳城外崔氏敛尸,葬于邙山,虽是无碑无墓,终归不再是曝尸荒郊之外。
朝中上上下下清洗一番,崔氏一族扶持的党羽,陆续被罢官,还有几个莫名死在家中的。
这几日晋阳之中,倒是有几个官员调去洛阳。
不过这么做,朝野上下并非全然太平,便是洛阳城外都出现过几次乱子。
最轰动的一次,竟然是有人惊了户部侍郎的车驾,险些人仰马翻,呜呼哀哉。
皇帝大怒,派人彻查崔纪推举上来的百名官员,可到底也是忌惮崔氏百年世家,只将崔纪一脉赶尽杀绝,并未追究崔氏其他支脉。
只是这样一来,世家终归是缺失了一块儿,其余几家也惶恐不安。
世家失势,不过终有人获利。
那千里迢迢跑来求庇护的萧昀,于崔氏一案有功,赐予三品散骑常侍,虽是个闲散官,并无实权,可到底有了身份地位。
这三品的散官,威风凛凛在大殿上求娶公主。
朝中不少人骂其痴心妄想,厚颜无耻。
可那龙椅上的皇帝却答应了。
郑峋在朝堂之上,虽是嗤之以鼻,可到底也知道皇帝为何要嫁公主。
这些年南边想要拉拢北地世家,皇帝看在眼里,这些年那萧氏也几次三番暗中派人来试探他郑氏,若不是他勒令族人禁止与南边往来,恐怕被打压的也不是崔家。
而此番皇帝封赏萧昀也不过是想做给南边看。
如今南梁那位皇帝国祚不过三年,便将朝野上下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先前齐国的官员该杀的杀,该逃的逃,还有些在朝堂惶惶不能终日。
此番北地肯将公主嫁予萧晗,必有更多齐国余党前来投诚,南梁与前朝关系紧密,长此以往便可动摇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