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临近窗前时,屋内的人便是都注意到她,屋内的妇人向她行了一礼。
郑伊湄的这场婚宴未邀请京中旧友,世人都觉得他们死了,也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崔郑二人还活着。
说白了,其实这场婚宴就是摆给郑峋看的。
可不管怎样,这场婚礼都曾被期待过许久,想来临窗而坐的新娘今日是十分欢喜的。
岑璠恍然间想起,杨知聿说他们都有上一世。
她不认得阿湄的那一世里,阿湄是怎样的呢?是像现在这样同所爱之人修成正果,逍遥自在,还是早已化作一抔黃土,亦或是孤苦一生?
岑璠望着窗内,渐渐抿出了一个笑,那笑容淡若云烟,太过无声。
郑伊湄道:“皎皎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冷,且进来说。”
屋内的妇人闻言放下梳子,在岑璠就要进屋时迎了出来,屋里的小婢女奉上一杯茶。
妇人将岑璠迎进去,道:“姑娘还在梳妆,皇后娘娘且坐。”
郑伊湄的妆台就在不远处,“二姑姑还是叫岑姑娘吧,您这么叫,我倒还有些不习惯。”
岑璠轻笑一声,“该依你。”
妇人见状,斟酌片刻,“那臣妇便叫您声岑夫人吧。”
岑璠颔首,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向郑伊湄走去。
她将画匣递出去,“贺尔新婚,岁岁无忧。”
岑璠这幅画是很久之前画的,那时他们她被关在王府,实在无趣,便将在平城小院中看到的二人画了下来。那时面前的人假死脱身,换成谁来看都该是落寞,可她看到后,只艳羡那温暖宁静。
郑伊湄接过画匣,迫不及待想打开,却是想到什么,又按住手,眼睛转了转,道:“既是新婚贺礼,现在看不妥,我还是晚上看吧。”
岑璠向周围看了看,问道:“崔公子呢?”
郑伊湄叹了口气,“他一早出去了,说什么既然要办,便如何也不该委屈我什么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嘟囔到最后谁也听不见,便索性不再提,转而问道:“皎皎呢,怎么不见满满小姑娘?”
一旁的姑母答道:“你呀,也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没见过小孩子。”
“这小公主还不到周岁,最容易生病的时候,怎么好带过来?”
另一个长辈接道:“等到过两三年,她自己有了孩子,就该知道小孩子多娇气难带了。”
岑璠静静听着几人打趣,轻轻笑了笑,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郑伊湄有所察觉,问道:“皎皎在想什么?”
岑璠回过神,“没什么,想到满满罢了。”
她话音顿了顿,道:“阿湄若是想见满满,以后或许还能见到的吧。”
郑伊湄觉得她有些反常,微微皱起眉,“皎皎这是哪里话,为何见不到?”
岑璠怕泄漏自己的情绪,眼神有些许躲闪,“阿湄也知道,这皇宫难进难出,下一次见面真不知是何时…”
二姑母道:“夫人今日先莫想这些,只当自己是六姑娘的娘家人,这来日方长,何愁不相逢?”
岑璠浅浅一笑,心中释怀了些,“姑母说的对,来日方长。”
她努力将笑容又展开了些,在一旁看着妇人和婢女给她梳妆。
即便是这样一场婚事,也筹备的相当繁琐,一番打扮下来,也过了日头最晒的时候。
唇上的胭脂上好后,门外传来了一阵笛声,在这山间别院中空灵婉转,竟是一首《凤求凰》。
郑伊湄站了起来,二姑母却是将她按了回去,“哪里有新娘子出去迎夫君的道理?你且在这里坐着,我们出去。”
岑璠跟着郑氏的人一起走出屋子,打开别院的大门。
门外的人已经换好了婚服,火红的衣裳掩住了他身上的风流脱俗,放荡不羁,多了些俗世的烟火气。
他的身侧仅有家仆,未有亲友,身后仅一马一车,那车上栽有一棵长成小树苗。
郑氏之人面面相觑,岑璠也不知是何意,但她猜想那棵树苗约莫对于二人有特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