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睁开眼,“说来听听。”
管事太监道:“这宫里的事,知道的最多的,无非是那些宫女和太监,可能把消息带出宫的并不多。”
皇后倒是来了兴致,问:“那依你说,会是什么人?”
“奴才也是近些日才想到,那文绣局一个月前曾派人来为太子妃量裁除夕宴的衣裳。”
那文绣局的宫女皆有品阶,平日里挑选布匹丝线,确实与外人接触的多。
皇后想了想,也觉得可能,“继续说。”
老太监一弓腰,接着道:“那文绣局的大监,乃是柳家举荐给皇后娘娘的,若是算上给柳氏传信,和太子妃病逝消息走漏的日子恰好对得上。”
皇后沉默片刻,一双微长的眼眸斜向他,问道:“你怎么确定那文绣局的背后便一定是柳氏?”
“也不一定是柳氏,但一定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人,否则从宫里传出的消息,便不会只是太子妃病逝了。”
皇后手肘在扶手上,重复道:“柳氏…”
她问道:“那真依你所言,柳氏为何要这么做?”
管事太监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去邺城,正是柳氏的二公子接见的殿下,奴才还听说柳家的一个小女儿也在邺城,此次还随殿下的队伍一起回了洛阳。”
“前些日子柳氏因为田租之事被陛下罚过,奴才觉得,柳氏想送个女儿进宫不无可能,柳氏是世家大族,太子妃一病逝,柳氏的女儿又恰好随殿下回到洛阳,这新一任的太子妃定为柳氏也算合乎情理……”
皇后眉眼微竖,质问道:“这事你为何不早说?”
“皇后息怒,老奴没有上报,也是想再打听打听,奴才这些日子打听到,太子妃病逝的消息,还是柳氏二公子亲自给殿下带去的……”
皇后脸色一时间涨红,厉声道:“东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柳氏说的算,想当太子妃,他柳氏也配!
老太监静静听着,依旧是一句:“皇后息怒。”
皇后胸口起伏,“你去,将那文绣局的大监提过来。”
老太监得令,退了出去。
只是老太监没有想到,当晚的文绣局着了一场大火,便是再想寻,也再难寻到。
皇后呆呆在宫内坐了一宿。
翌日清晨,太子便来请安。
皇后知道,太子这是忙完了太子妃的丧事,要来同她兴师问罪了。
皇后又叫来管事太监,“你去给柳家递帖子,便说本宫听闻,前些日子柳氏姑娘同太子殿下一同回到洛阳,想见一见这位姑娘。”
交代完后,等到管事太监出去,皇后眨了眨眼睛,酝酿一番,须臾后便泣不成声。
太子进来时,便看到皇后声泪俱下,哭得直不起腰的场景。
想要质问的话停了一瞬,太子抿了抿唇,还是上前。
皇后摇了摇头,“母后知道,你也是来责怪母后的是不是?”
太子哑然,该说的都被说了去,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他语气还算缓和,问道:“母后为何要隐瞒太子妃的死讯?”
皇后抽了帕子,抹了抹眼泪,便抹还便哭着,不过一会儿连帕子都湿了。
她道:“你那太子妃一直在喝避子汤,她的病根本不是娘胎里带来的,分明是喝药喝出来的,太子知不知道?”
太子明显怔了一瞬。
皇后瞥见他的神色,吸了吸鼻子,“母后那日发现,一时忍不住,便责骂了她几句,罚了她身边几个宫女,谁知……”
“谁知她便是就这么过去了……”
说罢,皇后愈发抽噎,“母后这几日整日都睡不着,母后也在想,是不是母后错了,可这么好好一个人,你说怎么就这么没了……”
太子瞧了瞧她,他的母后向来妆容华贵,可如今连发髻都没梳好,连妆都没上,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皇后仍旧不停地哭诉,“母妃这几日总在想,究竟是哪里不对,问了很多人,连那裁剪冬衣的宫女都要细细问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配上那哭声,竟然听起来越来越委屈,“母后哪里知道,这才刚准备叫人去那文绣局,那文绣局竟然也起了大火……”
“母后说什么?”太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