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似有些暗淡,望着远处出神。
韩泽不敢出声,也不敢表露出什么异样,头已经垂得不能再低。
任凭屠风平日里为人处事直爽粗旷,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和旁边的渔夫对视一眼,瞧见同样迟疑的眼神,屠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说话声缓和了许多,笑着打哈哈,“其实岑夫人这个人,也没有时常提起来那个前夫,我们担心的是有些多余才对。”
她压低声音,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此来,是否是对岑夫人有意?”
元衡目光陡然间移向屠风,而后不动声色移开,任凭怎样,嘴里也吐不出那句“无意”。
可到底是帝王做得久,被人揣摩心思,心中不悦,面色更严肃了些。
屠风觉得自己猜的对,倒是不管不顾,紧接着说道:“公子仪表堂堂,若是对岑夫人有意,大可去追求一番,岑夫人为人豁达,未必会拒绝。”
元衡沉默片刻,不欲再谈及此事,态度尚好,说回正题,“在下这次来只是借岑夫人的情,托夫人帮忙找个人。
“无他意。”
屠风顿住话,这才想起自己因何而来,也跟着认真了几分,“公子但说无妨,岑夫人的事,我们肯定帮。”
说罢,渔夫也跟着点头。
韩泽眼疾手快,从袖中抽出一幅萧晗的画像来,和颜悦色道:“二位请看,就是此人。”
两人凑上前,仔细瞧了一番,都摇了摇头。
韩泽多少猜得出结果,萧晗身份特殊,逃到彭城一带的消息没有多少人知晓,又未布告悬赏,自是很难有人注意。
他未步步紧逼,“这幅画便交由屠娘子保管,还要劳烦娘子这几日帮忙问问附近的人,最近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生面孔。”
屠风眼睛仍注视在画上,没问太多,答应道:“您放心便是。”
渔夫也嘿嘿一笑,“几位公子放心,屠婆子认识的人多,肯定能找到。”
交代完这些,韩泽看向自家主子。
元衡没有走的打算,静静地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问了一句,“她这些年怎么样?”
屠风听到声音抬头,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是在同她说话。
她轻快爽利地答道:“岑夫人啊,这些年那自是很好的呀。”
“游历四方,潇洒自如,有的时候回来,到我们这儿码头网几只鱼,我看肯定要比过去活得痛快。”
“岑夫人有才有德,摊上个不好的夫家,耽误事啊…”
元衡听后,心里百感交杂,谈不上气愤,却也肯定算不上欣喜。
“那她又提起过过去的事吗?有没有说过,她过去为何不快?”
屠风想了很久,“夫人倒是很少谈及旧事,不过倒也偶尔提过……。”
“是什么?”
屠风绞尽脑汁,最后想起些零碎的记忆,拼拼凑凑,得出了结论,“大概是不得自在吧。”
*
元衡问完后,心里空落落的,竟是无事想做,又下令回到山上。
老天变得也快,仅是上山的功夫,便拨云见日,连山间的雾气都消散了。
元衡无心再做马车,步行上山,时不时负手仰望;看向渐渐消散的浓云。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也能像这般一样,就好了。
可他知道,并不太可能。
她会觉得亏欠他,是把他当做外人。
真正对不起的,亏欠的,该是他才对…
元衡长叹一声,可那些忧愁并未被吐尽,愧疚感挤压胸口,越来越堵闷。
不论现状如何,他其实都该同她郑重道个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