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只尽好医者的本分,给晋王搭了脉,“殿下身体康健,只是这药效应当还会残存一段时日。”
元衡问道:“需要多久?”
“少则两月,多则半年。”
元衡心底有一瞬的低落,可转而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他还有半年年的时间让她接受一个新生的到来,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
他的话她听不进去,那便像今天这样,多找旁的人劝劝她,多劝几句,她总会想开。
元衡欣然回到自己的殿中,她在屋里铺了纸笔,正在写什么。
他仔细看去,发现她正在写着书单,那些书他也读过,不过是些寻常的圣贤书罢了。
“在做什么?”他问道。
岑璠书下最后一个字,将笔放在那双鹤衔环鎏金笔枕上。
她道:“我在给珝儿找些书读。”
“不是想叫他习武,怎么又要找书读了?”
岑璠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殿下从前习武,难道不读书吗?”
元衡想想也对,习武总也不是使一身蛮力,有些道理总是该懂。
她想小孩的东西果然是很周到。
元衡笑得温和,转而又问道:“刚才在席上,皎皎都同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岑璠心道他明知故问,却只若无其事道:“不过是些家常话罢了,还能说什么?”
元衡倒也没再说什么让她起疑的话,又谈回珝儿,“珝儿的是孤也听说了,等到晋阳,孤让赵巍当他的师父,把他带到军营里历练,保证让人将他教好。”
岑璠道:“多谢殿下。”
元衡沉默了片刻,“皎皎,咱们是夫妻,不
必言谢。”
岑璠朱唇启开,却欲言又止,似是在隐忍什么,最后只说道:“殿下对阿弟照拂,还是该谢的。”
元衡倒也还是一副好脾气,又道:“虞氏同皇后交好,孤想着若是珝儿学成,回洛阳终归不妥,不如还是让他留在孤的身边,到时候孤为他谋个官职,皎皎看如何?”
岑璠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可就珝儿这个性子,能留在他身边做事,总要比去其他地方要好许多…
她低眼,平静的像一汪湖水,只有那羽似的眼睫微微颤抖,“多谢殿下。”
*
隔日,岑璠便是让人给珝儿买来了书单上所列的书。
珝儿看后起初有些惊讶,后来便是整个背都弯了,像是一只蔫了的韭菜,“阿姊不是说不读书,让我习武吗?怎么又拿来书了…”
岑璠淡淡看着他,似有些不通情理,“习武总也要读些书,这些书比起走仕途需要读的书,已经简单了许多,若一点书不读,光靠蛮力,那是莽夫。”
珝儿眉头皱得像盘曲的树根,“阿姊…”
岑璠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这些书你必须要读。”
珝儿闷声“哦”了一声,看着那些书,头隐隐有些疼,仍是一副愁眉苦脸。
他不免又想到娄氏公子说的,他明明可以有一个可以靠自己认识公主的机会,何必吃这些苦
他想去碰碰运气,万一是真的呢?
珝儿扭着身子,“阿姊,能不能年后再学”
岑璠态度冷硬,无情地戳穿了他的心思:“读书不需要准备什么,若是想读现在就能读,说白了你就是好吃懒做,什么都不想学。”
珝儿倒也不想认下这好吃懒做的名头,“倒也不是不想学”
他抬起眼皮,道:“阿姊,这要学的话,起码要有件合身的衣裳吧?”
岑璠头未低,只低眼扫了一下他的衣裳,道:“哪里不合身?”
她看着倒是并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