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就连没反应过来裴濯后一句话意思的御林卫也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臣等只是听命行事,求王上饶命!!”
院内御林卫跪了一地,裴濯敛眸扫过还握剑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人还是熟人,“眼下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出来之前,此处不能有站着的人。”
他说完这话,迈步上前去推殿门,回头时就见方才站着的御林卫身首异处。
而他这次被一跃而下的陈平挡在身前,“王上有命”
他抬手止住陈平的话,凑上前去压低声音,“今夜你若非要听王命,王上就会死,明白么?”
今夜的王命半句也听不得。
陈平平生第一次动摇,自从入东宫,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听从太子之令、天子之命。
他看向裴濯,最终跟在他身后走进盈月泉,违抗一半王命——此次的王命是“守在裴濯身边,跟他走、听他的。
今夜之后跟着影卫出城潜藏个三五载,种地做生意应该都饿不死。
无诏不得回京,也不得入盈月泉。”
步入殿内后,裴濯回头安抚身后一言不发的执拗蘑菇,“你也不算抗命,王上不是让你跟着我?”
陈平瞬间被安慰到了,连连点头。
裴濯却是看得直咬牙,南荣宸还真是思虑周全,给所有人留好后路,怪不得平日里陈平总是有事没事来他这处“奉命”献殷勤。
原来南荣宸是要把他当陈平的后路,多半还是条备选后路。
他二人搜寻一番,几乎确认殿内空无一人,只在热气氤氲的汤池一侧横躺着两个舞姬。
陈平收回探到舞姬鼻下的两指,隐约意识到不怎么对,这个念头与“王上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的念头打得不可开交,“只是晕了,还活着。”
裴濯总体环顾盈月泉四周布置,“去传王上口谕,院内的御林卫暂押偏牢。
再去寻影卫,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入盈月泉。”
这命令后半段与王命一致,可如此一来,他就不能跟着裴濯,王上也没说过如果有冲突,究竟要遵哪一半王命,因此,陈平再次看向裴濯。
裴濯试着转动檀木架上的青铜人俑,在随之传来些微声响中无奈补上一句,“我在这等你,带影卫来盈月泉时不可惊动旁人。”
*睁眼时仍是一片漆黑,南荣宸下意识挣动手腕,带起些长久束缚导致的酸痛。
还有痛觉意味着他尚在人世。
身下锦被柔软不输紫宸殿,但并不能散去他心里窝的火气。
杀人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合着临越这满朝肱骨、正统皇室都是一群废物。
另外,最重要的事,他那贴身衣袍在汤泉里滚了一遭,此时也黏腻得厉害,没有一处称心的。
他一连串动作惊动了守卫,约莫还是掳他来此的人,身上都带着股上好的金丝檀香。
此香价贵,由此可见,此人没准是哪位王公贵胄。
他倒有几分好奇,想寻个舒服地姿势躺好再弄清自己命丧谁手,权当个消遣。
可那人显然对他恨极,没能让他如愿,将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扣在手臂间,又折磨起他那右手,对着他虎口啃咬舔舐,与南荣承煜当时的发狠不同,存的是折辱磋磨之心。
他使力挣开,带得心口始终未愈的伤处又痛起来,那人安抚似地挠过他手掌心,松开手又撩起他半截未干透的袖袍。
没了黏湿的衣料,小臂上反倒成为全身上下唯一清爽之处。
那人依旧没安什么好心,撩起袖袍自然不是为着让他好过,正用两指抚过小臂上那块陈年旧疤,当年一箭穿过留下的。
他此时最该怀疑他那王兄南荣显,毕竟这疤是拜他所赐。
“这么爱不释手,好看么?”
回应他的是不安分地两根手指,正一寸一寸按在他唇角脸畔摩挲。
如此一来,就不可能是南荣显。满上京皆知他这王兄最厌恶断袖,恨不能把天下断袖全杀了,得个干净。
南荣显当年伤重之时,被他抱了下都大发雷霆,定然不会为了辱杀他同他如此接触。
那会是谁?
不管是谁,最好真能杀他,否则他定让其数箭穿身。
他借机松下脊椎上的力道,整个人彻底软成任人宰割的鱼肉,趁着这个空当用梅花镖割起腕上的绸缎,“还喜欢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