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虑,他还是静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动作很轻地走了进去。
走廊上的灯顺着门开的角度,把光线放了进去,于黑暗中劈开一道亮面。
舒纯熙双手抱膝,坐在床头,眼皮子抬了一下,看到了逆光站在光里面的男人。
敬渝本想着就这样让门开着,好避嫌,但他打开门之后,才发现舒纯熙并没有在睡觉。
他的夜间视力很好,更何况阳台上的窗帘也没有拉,还有夜空里照进来的月光。
从走廊里照进来的亮光,就显得像是打破室内和谐的突兀了。
敬渝沉默着,走了进来,然后手向外轻轻一推,又将门给关上了。
房间这才恢复原先的宁静。
进来的人则缓缓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沙发和床头,两个人都没有再刻意地去打量彼此,就这样在良夜里守着自己的位置静坐着。
敬渝什么话都没说。
但舒纯熙却觉得,这是他跟自己无声的拉锯,又或者,他这样仅仅是在默默地陪着她?
想到这两种可能性,她有点诙谐地勾起唇角,勉强地笑了一下。
敬渝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他能感受得到房间里游弋着的压抑的氛围。
或许以为她睡了,然后进来看看她的选择本就不对。
否则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他走进来,遇上清醒着的她。
她不问什么,而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敬渝只好独自坐在那里,望着眼前的空气,默然地感受着这房间里的一切。
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她周身散发出来的令人感到悲伤的气场,亦或是阳台外开始叫嚣的春虫。
或许是酒精让他有了一种奇妙的错觉。
仿佛这一夜在他面前将某些东西撕开了一个口子,让他得以窥见些什么。
不,应该是面对。
比如,自从两年前她那么决然地离开他身边,一直到敬亭身死,她从莫瑞恩尔回来,一直到这一夜,他们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与彼此面对面过。
黑夜助长了感官的认知,也滋生了良久以来沉寂在心底的情绪。
现在这种,谁也看不到谁的情况,或许才是最好的。
她消融了对他的疏离和怨怪,而他也不必再掩藏他的思念和愧疚。
他开始眷恋这一刻,多想永远就这样停留在这里。
但他又无可避免地要与她的那份悲伤直面对上。
这叫他怎么有办法视而不见?
他的思绪走得很慢,带着点谨慎,但更多的竟然是不情愿。
终于,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场葬礼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敬亭的死,她还没有释怀。
……
她爱上敬亭了吧。
敬渝的眸子垂下,周身的那种落寞几乎没有掩饰,放在身前的双手缓缓交握在了一起,无奈却又固执地拧紧,像是一个越来越牢固的结。
所以她这么伤心。
而他最是无能为力的,恰恰就是她现在的这份伤心。
他有什么安慰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