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好像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平静,压制着心底里原有的绝望。
但经过这一夜,烈酒浇心,独坐苦想,他的心里好像又有了一点别的什么。
比如,他终于在跟自己的斗争里落了下风,然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事到如今,他敬渝,确实枉为君子,只因为他心里还是惦念着他曾经的未婚妻。
无论他告诉自己多少遍,她已经放弃了他,转而选择了他的堂弟,即使敬亭如今死了,这一点也并不会因而有什么改变,他还是会想着舒纯熙。
他想着他们过往的那些回忆,想念那个真诚可爱、率真娇贵的舒大小姐。
想她热烈得如同太阳光一样的爱意,想她全身心的依赖,想她向他撒娇撒泼,想她跟他一连说许多话。
他好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回到从前的那
时候。
但他想这些又有什么错呢?
舒纯熙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她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妻子。
他愣愣地在心里面告诉自己。
郑徽不知道他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只是抚着额,有点迟疑地开口,提了一句:
“二夫人,是不是已经怀孕了?”
敬渝原本合着的双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张开的力气,像是搁浅的海鱼一样,无力挣扎。
双肩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颓唐地塌落了下去。
对啊。
舒纯熙怀孕了呢。
他还算什么呢。
他早就是过去式了。
她明明不要他了,事到如今都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真是可笑。
敬渝笑出声来,突兀的一声响在书房里,听起来凄惨又悲凉,那一声钻进了骨子里,搅得他浑身的骨头都疼起来。
第17章
敬渝言出必行,待到下午两点钟,已然收拾好了自己,下了楼,与等在大门外的郑徽碰面。
男人一席挺拔西装,外面披着一件深色风衣,里面的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样式简单的银质领针将双领固定住,抵着上方一条深蓝色的细领带,没入西装里。
目光里流露出一点隐约的疲态,但更多的是如同海浪般将一切吞纳进去的平静,整个人散发着泰然自若的气场,身影却萧索,如同山崖边的一株孤松。
昭示着,早晨他跟自己说出口的那明显带着不甘心的一句话,已经是他这个人能做出的最大的出格,亦是最后的。
敬渝到了公司,处理了几件堆积的事务,就已经到了五点。
郑徽拿着平板,正要跟他汇报下个月暮帆商会的两条新船队要从哪个港口出发,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拍得很响。
那扇深褐色的厚重双开木门,因外面人的急切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在暮帆商会,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事情,毕竟外面是有门铃的。
得是什么样的急事,才能让人慌成这样?
敬渝和郑徽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坐在书桌后的人沉着眉头,朗声说了句“进”。
门从外面被一把打开,又很快合上,进来的人是秘书室的游之翎,瘦高瘦高的一个青年。
游之翎匆忙走到办公桌前面,低声向敬渝报道着几个小时之前才发生的一件事。
“敬总,首都第一医院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祝司长今天中午突发急症,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事发实在突然,他家里人也只能先封锁消息,未发讣告,不过,应该也瞒不了多久了……”
郑徽愕然,上前一步走到游之翎手上,就差激动得抓起他的衣领来,
“你说什么?祝司长不是一向身体康健的么,又怎么会突发急症?”
游之翎脸上的表情也不好,声音没有底气地更低了起来,悻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