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晚饭到底没做成。
刀刃撞击案板,将土豆哆哆哆切成细丝,还剩最后半个时,灯管忽然嘶啦作响,旋即陷入黑暗。
贺临风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滞,仰头望了望。
“停电。”完美适应明暗的变化,简青关掉冰箱转身,睫毛都没动,余光瞥见金属利器紧紧贴着男人屈起的指骨。
于是他揪住贺临风毛衣,把对方左胳膊往后扯了扯。
男人也没反抗,配合地卸去力道,回眸:“嗯?”
组里临时接了桩谋杀案,他连轴转了二十多个小时,今天中午才腾出空,草草休息过便带着新买的食材赶来,浑身透出种柔和的倦懒,像冬日趴在壁炉前打盹的猛兽,气质格外温暖无害。
“怕你的血弄脏我的菜,”凉凉丢出句解释,简青松开对方,“我去看下保险丝。”
贺临风有学有样,按住简青肩膀,朝外面抬抬下巴:“好像不用。”
“喏,整个小区都一样。”
齐刷刷地灭了灯。
“业主群怎么说?”完全不担心自己被武力解决,贺临风经验丰富,“这种情况应该有通知。”
简青侧目盯着男人卷起的袖口,由腕骨一路盯到指尖,巨细无遗,似乎在琢磨如何将它寸寸折断。
却又被茫然地牵走思绪:“……业主群?”
“对啊,”想到某位总裁个人痕迹淡薄的微信,贺临风失笑,“算了,物业的电话有吗?他们肯定知道。”
简青低头拨出一串数字。
贺临风礼貌移开视线,但还是注意到对方的通讯录十分寥寥,稍稍划动就到了底。
线路出现故障,附近几个小区全遭了殃,物业那边连连道歉,说是工人正在全力抢修,预计九点能够恢复。
当惯了夜行动物,有灯没灯对简青的影响不大,可焖饭炒菜总要用电,他一向抗拒用明火的炉灶,此刻便有些束手无策。
所幸贺临风仍处于准备阶段,没什么东西被丢下锅炖煮,简青挂断电话,发现“主厨”已经打开某众点评。
预想中对方的失望仿佛只存在于预想。
顶着熬夜加班的疲惫也要赴约,临门一脚却扑了空,贺临风竟然仍有心思哼歌,勾着眼尾问他:“你喜欢吃哪家?”
简青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强颜欢笑的蛛丝马迹,继而以失败告终。
“福顺斋。”
重新打开冰箱,他拿出几个透明的保鲜盒,表情一如既往地寡淡:“这些都收起来,明天还能用。”
土豆和苹果一样,去皮后非常容易氧化,偏偏简青像个厨房小白,没有半点要把它们丢掉的意思。
贺临风知道简青会做饭。
眼角眉梢溢出喜悦,他凑到简青身边:“我切的土豆丝是不是特别好看?”
“这条,亭亭玉立,这条,纤秾合度,这条……”
他站的稍稍靠后,个子又比简青高了些,讲话时微微垂着头,呼吸就扫着青年耳侧春风般拂过,手也往前伸着“指点江山”,兴致勃勃地给土豆选美,乍瞧去,仿佛把人圈进怀里似的。
简青胳膊肘一动。
隔着毛衣,他也能感受到男人布料下肌肉的紧绷,装模作样按住肋骨,贺临风发出“唔”地闷哼。
对力道的掌控炉火纯青,简姓总裁不为所动,金丝镜框映出微光,将资本家的“冷血”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秒。
两秒。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简青蹙着眉回头,发现本该在飙戏的贺临风正盈盈望着自己,眸子似被星火点亮。
他们离得太近。
就像那晚在空荡荡的老宅,简青背靠着墙,被贺临风堵在中|央。
“福顺斋需要提前预定,”气氛微妙,肢体接触无疑是火上浇油,简青忍住推开对方的冲动,给出彼此足够合理的台阶,“我去打个电话。”
贺临风低低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