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一百二十分钟前。
简青按照葛女士给自己的地址,驱车赶往九洲花园。
别墅是独栋,仲春时节,草木葱郁,暂且将身份证抵押给门卫,简青站在和煦的暖风中,抬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
“叮咚叮咚——”
刺耳单调的音节尖叫着划破静谧。
简青早猜到了这个结果,事实上,他已经不剩多少耐性。
区区一堵缺少防护网的围墙,兔起鹘落间,青年就似灵巧的猫,借力翻了进去。
电子锁密码是边绍生日。
简青只试了两次。过去他从没来过这,一方面是因为边绍爱玩、经常在会所留宿,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和老宅相差无几的环境有些应激。
而此刻,简青环视四周,恍惚竟觉得十分陌生。
边绍喜欢热闹,喜欢金碧辉煌。
屋内的装修却截然相反,素雅,舒适,简青抿唇,路过成双成对的鞋柜,路过客厅空荡的电视墙,路过挂着沙袋的健身房。
他走进卧室。
遮天蔽日般,天鹅绒层层叠叠,厚重帘幔垂落,罩住宽大的欧式四柱床。
像是为一只怕光的吸血鬼量身打造。
半开放式的衣帽间空了半边,仿佛曾经挂过什么又被取走,磨砂玻璃后,清一色的男士护肤品摆在洗手台上,瓶瓶罐罐排列得十分整齐。
窗户则关着,空气中弥漫着股沉闷的味道,简青蹙眉回身,用指腹摸了摸样式复古的布艺台灯,一层薄灰附着外层。
别墅的主人应该已经许久没在这里住过。
……但客厅显然缺少类似的痕迹。
什么原因会造成如此古怪的“区别对待”?推己及人,简青认为是记忆。
带着些许试探,他伸手拉开帘幔,华光内敛,丝质床品如流水般泻下,整体呈深红色,两个柔软的枕头相互依偎。
这约莫是简青最讨厌的搭配:
人躺在上面,像倒进了血泊。
干净,整洁,没有异味,除开纯粹出于私心的负面评价,他并未发现任何古怪,正当简青暗道自己多疑、准备合拢帘幔离开时,光线变幻,他忽然扫见什么。
在实木床柱的内侧。
那里缺了块漆,细细长长的一道,边缘粗糙,高度刚好是成年人躺下之后胳膊能够到的极限。
——抓痕。
而且是用力挣扎导致的抓痕。
以眼前家具的质量,除非养了猫、或者拥有猫的指甲,否则很难做到这点。
可归根结底,它不过是一道抓痕,硬要说也能找到许多种解释,简青却像打开魔盒的潘多拉,下意识要将它盖回去。
他今天真是太冲动。
小心退出卧室,简青垂落睫毛反思,听了葛女士的三言两语,没联系边绍便私闯民宅,易地而处,他肯定会生气。
其实想知道答案很容易——张开嘴,直接问就是了,边绍对自己撒谎,他完全有资格要求朋友解释。
没错。走吧。
先去找边绍。
偏偏理智将简青定格在原地。
或许是因为系统和穿书者的存在已经将他磨砺得铁石心肠,又或许单纯是因为受害者一栏的两张面孔太年轻,他无法完全凭感性忽略那些微妙的疑点,更无法自欺欺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