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湘侧首,淡然回视:“我是如何威胁的?”
木莲又像帝后一拜:“卫御媛说。。。。。。那日紫宸殿一事,她已凭投湖自证清白,美人娘子真正得罪的只有容掌印,无论奴婢愿不愿下手,容掌印都不会放过美人娘子。若奴婢办了这事,还能在容掌印那里卖个人情,若奴婢不办,来日或许就是陪葬
的命。。。。。。”言及此,她哽咽了一声,“正因如此,奴婢才,才会踌躇至深夜。。。。。。求陛下恕奴婢不够忠勇。。。。。。容掌印势大,阉宫上下没有几个不怕的!”
这话说完,有宫人进来禀说清妃与文婕妤都到了。楚煜随口命她们进来,不免又是一番见礼问安,待二人落座,楚元煜见卫湘仍跪在那里,又命她也坐,继而续上方才的话题,眼中又显不耐,一声冷笑:“容承渊最近很会招惹是非,传他
来。
卫湘心弦骤紧,满心愕然险些显露出来。
于容承渊今时今日的地位而言,受罚是极折损威严的,但上次因有褚氏之言在前,事涉天子威仪,也算一个说得过去的缘故。可现如今他重伤未愈,若要因为这点子虚乌有的后宫纷争强撑着前来回话,就真要颜面扫地了。
卫湘一时心跳如鼓,想出言为他说情,却又清楚当下满殿的嫔妃宫女里,她是最不宜开口的一个。
倒是也没待她再多慌乱,皇后已先劝道:“掌事的宫女宦官若镇不住底下人,又如何掌事呢?容掌印还养着伤,不必为这么两句话过来一趟。”
卫湘屏息,又忙看皇帝的神情。
皇帝淡淡挑眉,平静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你是皇后,也这般顾及他的伤势了?是咱们一贯待下太宽,才纵得他们拿大了。”
这话不免令皇后窘迫,她噎了,视线快速扫过众人,转而又微笑着接口:“一个宦待的伤如何本与臣妾无关。只是臣妾想着,容承渊一贯伺候得还尽心,为人也算忠心。于奴仆与臣工,这两点是最要紧的了,别的纵有些不周到,也都是小
事。”
皇帝眉宇间的冷漠因皇后的话而有所缓和,沉吟半晌,叹了一声:“皇后所言有理,尽心与忠心最是要紧。”遂不再提传容承渊回话之事。
过不多时,姜寒朔先一步到了。前去传话的长秋宫宦官规矩严谨,未与他透露半个字,但他在来路上也已猜到几分端倪,入殿时他与卫湘相视一望,二人便都移开了视线。
皇后打量着他,神色虽淡泊,却有不怒自威之势:“姜寒朔,本宫听闻你给卫御媛开了个方,明面上是补药,却能取褚美人性命,有无此事?"
姜寒朔一滞,慌忙叩首道:“陛下、皇后娘娘明鉴。。。。。。臣确是为卫御媛开过一剂补方,却是因卫御媛投湖受寒伤了身子,绝无害人之意!”
“姜太医这话未免太避重就轻了!”木莲声音尖刻,“谁人不知卫御媛那一场病是由御医亲自照料的,若要进补,自也该是御医开方,如何轮得到你了!”
这话听来在理,殿中因而一静,数目光都投向卫湘。
卫湘只看着木莲,气定神闲地笑着:“你这话好生荒唐!四位御医循例只管太后、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安康,我那一病能得御医诊治全因陛下恩旨,难不成我还能让御医照料一辈子不成?又何况我也确是病愈了,当时只道仍有几许虚弱也是大病初
愈的寻常事,自也没去想其他的。几日后不见好转,这才又想着开方进补,我又岂能再去劳烦御医?"
木莲切齿,愤愤道:“凭御媛娘子如何巧舌如簧,把那药方寻来,请御医一看便知了!”
“那便要搜卫御媛的瑶池苑。。。。。。”皇后轻吐出这一句,迟疑地去看皇帝的神色。
楚元煜眉心深锁,既觉困倦,又觉不耐:“一场闹剧,搜什么宫。”
几人无声地对视一眼,皇后的神色最是为难,恭妃察言观色,小心劝道:“陛下。。。。。。臣妾知道六宫争端入不得陛下的眼,也知陛下心疼御媛妹妹。只是。。。。。。事情既已摆出来,总得有个说法才是,没的不清不楚的,平白惹些议论。”她说着顿了
顿,隐含歉意地望了眼卫湘,“若陛下不愿搜宫伤了御媛妹妹的名声,就只得审美太医了。
凝姬闻言即刻接话:“恭妃娘娘所言极是。况且依臣妾看,卫妹妹忠君,想来是做不出这样的算计的。若那药真有什么,姜太医背后也只能是另有其人。那便没道理搜卫妹妹的瑶池苑,只消审明白太医,自然就都明朗了。”
卫湘感激地望了凝姬一眼。
凝姬这话乍听有理,细想并不公正,却是真想把她撇出来的。现下凝姬的晋封礼还没行,最是应当谨慎点时候,若有差池,只差一步的主位就要得而复失,能为先前的那点交情为她说出这种话实在不易。
席间众人一时神色各异,皇后多少觉得凝之言不妥,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皇帝睇着木莲,口吻沉沉道:“褚氏张扬轻浮,行事不妥已不是一次。朕本不欲与她计较,近来更念她在病中,多有宽纵。但今日既闹成这样,便无含混过去的道理了,
若事情水落石出,却是褚氏蓄意陷害,朕必定严惩,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