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不远处乍起一声笑,卫湘挑眉横他一眼,他忙将笑音屏住,扭头看旁边的墙壁去了。
杨氏怔然摇头:“可连素不相识的宫人都在议论,说你……………说你翻脸无情。”
“哪个宫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卫湘一脸复杂,“姐姐若不知他们背后的底细,焉知这话不是故意说给姐姐听的?”
她顿了顿,又问杨氏:“那麦冬是怎么回事?我瞧姐姐不是心思这样深沉的人,便是对我心存怨怼想让我吃一些亏,也未见得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杨氏面上已显悔意,紧紧咬住下唇,垂眸沉吟了许久,终于呢喃道:“这是。。。。。。这是我有一日走在外头,听两个宫女说闲话,说你来了行宫必会去泡温泉,这是容易让人下手的地方,若有人嫉妒你得宠,恐怕会从温泉下手。”
“。。。。。。”卫湘很是无奈。
前后两件事都是通过宫人的“闲话”传进她的耳朵的,她竟分毫未曾起疑。
卫湘又追问:“只是这样?那熏制麦冬的主意是你自己想的?”
杨氏抿唇:“我本想在温泉水里添东西,可那汤泉宫的宫女怕殃及旁人,招惹祸端,就想了这法子给我。”
卫湘神色一凛,望向容承渊,容承渊颔首:“就是那打碎瓷罐的宫女,但她只说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卫湘笑了声:“她该不会也在世上别无亲眷,孑然一身吧?”
容承渊颔首:“娘子猜对了。”
杨氏听到此处,终是信了自己被人诓骗,变得有些崩溃:“我是被人利用了,是不是?”她惊慌失措地摇头,“那。。。。。。那我这算什么!杨家的覆灭又算什么!是谁?告诉我到底是谁!”
她焦灼地扑向卫湘,容承渊见她激动,信步上前将她拦住,推开了她。
杨氏被他一推,无力地倒在地上,却顾不上,忙不迭地爬起来:“是什么人……………”
“不必问我,我不知道。”卫湘道。
实则凭着杨氏方才的话,她心里已有了些猜测,只不过大可不必与杨氏解释了。
杨氏这人够蠢,却说不上太坏,既入了冷宫,就让她在冷宫里好好待着便是,大可不必用这些猜测勾得她再来这浑水,最终闹得死无全尸。
问清自己想问的,卫湘就转身离开了刑房。夜色又深了一重,行宫里变得更加安静,容承渊与她都半晌不语,直至走到全然无人之处,容承渊才道:“你疑谁?”
“恭妃。”卫湘吐出两个字。
容承渊凝神:“因为杨氏话中提及恭妃怨恼?”
“不全是。”卫湘缓缓摇头,“她前后两次被宫人吹了耳旁风,还是不相干的宫人。那这人便不要位高权重,还得与杨氏相熟,至少要知晓杨氏何时出门走动。恭妃在丽嫔之事上生气是宫皆知的事,可杨氏适才提起了一句话……”
容承渊了然一哂:“她说她没有多出言劝解恭妃。”
卫湘抿笑颔首:“所以她们是相熟的。”
容承渊缓了口气:“既然相熟,恭妃随时请杨氏去她那里就不稀奇,便也可轻松得知杨氏会何时出门了,就连杨氏会走那条路也不难猜。”
“嗯。”卫湘点点头,“此外我还想到一事??在陛下下旨对杨家罚银之前,恭妃恰好去求见了陛下。她协理六宫,这事我也没留意,现在倒想问问掌印,她那日见陛下时说什么了?”
容承渊稍回忆了一下,即道:“禀话说皇后与敏宸妃胎像稳固,再有就是为杨氏家中的事求了几句情。但陛下那时已拿定了主意,便不曾多说什么,只说让她多安抚杨氏。”
“那就是了。”卫湘摇头苦笑,“我猜她借此就将求情的功劳全揽到了自己身上。杨氏本来耳根子就软,再有这一环,就更会相信那些混淆视听的话,从而认定我只让她家被罚了钱,父母不受牵连却与我无关了。
“真是个糊涂人。”容承渊讥诮道,“还不及你一成聪明,偏又更不及你好看,真不知她进宫干什么。”
“掌印这话说的。”卫湘既被夸得有些脸红,又不禁觉得好笑,“总归是陛下看上的人,倒被掌印说得一无是处。”
“我哪有说她一无是处?只是与你相距甚远罢了。”他侧眸瞧她,朦胧的夜色令他的神情有些模糊,好似有那么点促狭,又好似认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