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该是最能够理解对方的人,可命运阴差阳错,到如今这个局面,所有的互诉衷肠,都已然太晚。
黎雅博儿时和年少最大的苦痛,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也就那晚,他喝了酒,卸下所有心防,对她说了许多。
他以为那只是自己孤独的独白,只是因为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需要说出来纾解,他没指望她能给什么回应。
可她回应了,她说她能理解他,理解他那泯灭的良心中,最深处的无奈和苦楚。
这么多年,他做尽了一切恶事,不断地给教堂捐钱,不断地做慈善,捐助世界各地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企图让天主和这些孩子们来抚平他内心的空洞和迷茫,可午夜梦回,除了一身罪孽,他还是找不到天堂的入口。
方咛走了,黎雅博怔愣许久。
只有方咛懂他。
可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望着空旷的门,男人脆弱地红了眼,内心泛起阵阵酸楚,他再也无法控制,陷入自厌和懊悔,闭眼,喉结一拧,无声落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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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的天气越来越好,高楼之上晴空万里,四季轮转,新的盛夏又即将到来。
接连几个黎氏核心人物的丑闻曝光,市场专家分析,这些股东们下台的下台,坐牢的坐牢,黎氏这次大概免不了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换血。
当年黎一明意外去世,黎雅博私自销毁遗嘱,吞下整个黎氏,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就算他有靠山、他的律师团神通广大,但也只能为他在其他罪名上把刑期争取减到最低,保证他出狱后黎氏的天还没变,而他被剥夺了继承权后,新的高层们也绝不会同意他继续掌管黎氏。
黎氏短暂地成为了无主之地,与此同时警方正式展开对黎柏华的调查,就连在定局海外的沈司渝都收到通知,不得不遣返回国接受调查。
黎柏华怎么都想不通,直到他被押送到警局,看到了同样也在警局的黎雅博。
哪里还有那天在港口的狼狈和落魄。
一身整洁西装,重新换了副金边框的眼镜,一双深蓝眼眸阴鸷而幽深,手里是根据他的身高特意定制的手杖。
从椅子上站起,男人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如今需要依赖手杖,但仍是居高临下,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叔公,又见面了。”他轻声说,“被媒体口诛笔伐的感觉如何?”
黎柏华恶狠狠地看着他,很快被押送进审讯室。
审讯室里逐渐传来黎柏华崩溃的喊声,看着那些让他想都想不到的罪证,黎柏华终于明白究竟是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不可置信而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他和沈司渝当初不屑方咛,一开始就没把方咛当自家人看,很多项目没有带着方咛做,反倒让方咛在这件事成了真正的局外人。
黎柏华气得快吐血,拍着桌,近乎狰狞地大喊,喊着让警察们去抓方咛。
警察置若罔闻,在警告多次后,黎柏华仍然态度激烈,最终审讯的警察只能被迫关闭摄像头,几声闷响后,审讯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警察狠狠朝黎柏华淬了一口:“老坑,利用股市洗钱,卷股民的钱,害我妈赔到血本无归中风住院,报应,你早晚死啊。”
黎雅博在审讯室外静静听着,几分钟后警员匆忙出来,说黎柏华心梗犯了,让人赶紧叫救护车。
手忙脚乱的警员,以及后来被担架抬出审讯室的黎柏华,还真以为黎柏华能有多大的本事,带上铐子,连个基层警员都打不过。
只希望黎柏华能够活着被推上审判庭,千万别罪还没定,人就先被折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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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这两天一直在报道黎氏的事。
就连机场的VIP候机室都在放新闻,新闻说黎柏华重病入院,恐怕时日不久,不知是身体真的不行了,还是坏事做多了被恶鬼缠身。
恶鬼真要缠身,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缠。如果真有什么恶鬼缠身,那黎氏大半的人估计早就疯了。
方咛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喝咖啡,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她本来是打算一个人默默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