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五十万拍下《囚野》的匿名买家?”
“嗯。”
烟惜祯怔了片刻,短暂错愕后,心底竟然泛起一丝隐秘的庆幸。
她本来害怕《囚野》展期过长,足足在美术馆压了半年才准备进入交割流程。买家等得太久太久,会拒绝此次延期申请。
既然匿名买家是俞钦,事情一下子变得容易许多。
烟惜祯几乎能猜到,俞钦拍下这幅画的心态。
无非觉得烟惜祯的画卖得太贱,会丢俞家的脸,所以随手抬了个价。
艺术品正式拍卖前,会进行几轮估价,《囚野》底价从未超过5万。
俞钦抬高了整整十倍,恐怕在拍卖场惹来许多嘲弄,讥讽他不识货。
院外细雨如雾,烟惜祯转过身,仰起脸直视俞钦,甚至不准备找个能正经谈话的地方。
俞钦什么身份?
市中心十多亿的豪宅说给就给,随便出手的‘嫖资’都有三十万多。
一个刚毕业美术生的拙作,恐怕入不了他的眼。
“俞钦,我托拍卖机构联系你时,已经明确提出了诉求。希望《囚野》展期延长到今年年底,期间所有保养和补色工作,以及产生费用,皆由我承担。”
烟惜祯说得底气十足,笃定俞钦肯定点头。
结婚至今五年,俞钦冷淡归冷淡,对她从来是大方的。
万万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得到对方冷硬的回复。
“我不同意。”
“……?”
烟惜祯愣在那儿,眼里浮现明显的无措。
她以为俞钦不会拒绝自己,甚至没预留谈判的planb。
“我已经选好挂画的位置。”俞钦语气平常,如同坐在谈判桌那样,果决、利落,不留半点回旋余地。
烟惜祯涌起复杂的情绪,很难判断究竟是无助还是委屈。
她定了定神,努力整理措辞跟他争辩,“俞钦,我现在非常需要这幅画留在美术馆。如果你不答应,我愿意以当时成交价回购《囚野》。”
“回购前提,需要这幅画重新流入市场。”俞钦显然比她更懂交易规则,“我不可能卖。”
烟惜祯听他说‘不可能卖’,心跳竟然不合时宜漏了一拍,涌上全然陌生的情绪。
明明只是讨论一幅画的而已,她恍惚从俞钦口中,难得听到誓约性质的承诺,如同婚礼上那句该有却没说的‘ido’。
但烟惜祯清楚,俞钦如此坚持,无非是不喜欢原定计划被打乱罢了。
“我……”烟惜祯朱唇轻启,却拿不出更多交易筹码。
其实,以俞钦为对手的谈判,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烟惜祯胆敢与他周旋,不过仗着做了几年夫妻。
可他们之间的情分,原本就寥寥无几。
若是掏空了还不够,也不知谁会比较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