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惊险,她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天蒙蒙亮,李红杏便起身了,收拾好妆容,让杨佩兰安心在家照看锦玉安,她带着阿卷前往宝香楼。
到达宝香楼时,门前已排满长队,李红杏这才想起来,今日也是新一批花露在宝香楼出售的日子。
看来这花露在都城也很受欢迎,怪不得宝香楼掌柜一直在向她们请求合作新一批。
虽未亲眼见过宝香楼全荣是何模样,但书信往来时也算得上是个脑袋精明能屈能伸的体面生意人,今日商谈下一步合作事宜应不难。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李红杏带着阿卷踏入宝香楼,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细看雕梁画栋难掩奢靡,看不出半分即将要倒闭的模样。
全荣正在二楼数着满箱金银不亦乐乎,听完伙计的话,惊讶道:“女子?”匆匆向外走去。
“哟,竟是个大美人。”全荣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望去,一身段妖娆,面容清媚卓绝的红衣女子在大堂处等待,想必就是信中的李掌柜。
绿豆眼顿时眯成一条线,掩盖眼底浑浊不清的暗色,心中暗喜,没想到这芳香阁背后的掌柜竟然是个女子。
女子好啊,好拿捏。
自伙计前去通传后,李红杏察觉到有人正紧紧盯着自己,那目光附在皮肤上黏腻又带着恶意。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余光扫过二楼栏杆露出的墨绿衣摆,确定那里有人在盯着她。
“李掌柜大驾光临!”全荣堆笑下楼,目光却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停在李红杏举杯的手,“素手调香,果然妙人!”假意凑近嗅了嗅李红杏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露香气。
李红杏侧身一躲,隐隐蹙眉,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防备,这与书信中那个彬彬有礼的商人判若两人。
李红杏脸色已不复方才来时笑容强压下不适,开门见山地谈起合作事宜:“下批花露,我有意提高进价,全掌柜意下如何?”
全荣闻言,眼滴溜溜一转,脸上堆出几分假笑:“李掌柜说笑了,咱们这几回不是好好的,怎突然要涨价?”他边说边往李红杏身边凑近,肥厚的手掌有意无意地往她袖口蹭。
阿卷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挡在二人之间。
“全掌柜,”李红杏声音冷了几分,“近来花材价涨,工钱也涨,这进价自然要跟着调整。况且……”她抬眼扫过门外排起的长龙,“宝香楼靠着我们的花露,也算的上起死回生?”
全荣脸色一沉随即又挤出笑容:“李掌柜何必着急?来来来,咱们楼上雅间详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却往李红杏腰间飘。
李红杏指尖微颤,强压下心头火气。商人是狡诈,却少见似全荣这般不堪的。
李红杏并未挪步只淡淡道:“不必,在这儿说清楚吧。全掌柜若是不愿加价,芳香楼也只能另寻香铺。”
全荣见她态度强硬,脸上的假笑渐渐挂不住了,阴恻恻道:“李掌柜,你可想清楚了?这都城可不是你们乡下地方,做生意讲究的是人脉、是规矩。”
早听闻皇城脚下人高傲,没想到连枕荷邑这般富庶之地也看不上眼。
李红杏抬眸直视他,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这种人还有脸跟自己谈规矩。
全荣见她不畏惧,冷哼一声:“李掌柜是聪明人,何必把话说透?”
他伸手指指头上正中宝香楼牌匾,语气森然,“我这宝香楼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都有交情。若是不高兴了,别说你的花露,我让你人都出不去这城!”
阿卷听得怒火中烧,拳头攥得死紧,蠢蠢欲动却被李红杏轻轻按住,对方人多势众,动起手来她们必然吃亏。
她神色未变,只淡淡嘲讽道:“全掌柜有这般大的威风,怎的此前宝香楼还沦落到倒闭?”
李红杏这话一针见血,全荣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李掌柜年轻貌美,何必自讨苦吃?”他说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李红杏身上打量,意味不言而喻。
李红杏眸色一冷,忽而轻笑一声:“若我在这都城开一家香楼,不知全掌柜又如何?”
“哎哟,美人可真是会说笑。”他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得意:“你一个外乡来的女子,想在都城贸然起铺子,没点人脉靠山可不行。”
探过手就想拉李红杏的手,笑的很是下流:“进价,免谈。不若从了我当个富贵夫人,哪还需要这般辛苦奔波……”
李红杏躲开,瞬间冷了脸色,抬眼沉沉看着他,这腌臜东西,真当她无知妇孺,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