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和跪着不动,也不做解释。
皇上谅她翻不出什么花来,身体往后一靠,冷道:“允了。”
林暄和深吸一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只见她未有停顿,一步一步径自走至林暄荣面前。
左右两侧是侯爷和侯夫人紧张的视线。
头顶上方是皇上冷漠锐利的审视目光。
正对上林暄荣不屑的眼神,林暄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高扬起手臂——
“啪——!”
狠狠打了林暄荣一巴掌。
“啊!”林暄荣惊叫一声,脸被打偏一侧,半边脸瞬间红了起来。
没人料到林暄和会有此举动,侯爷侯夫人脸上的惊愕神色全然不加掩饰。
皇上面上不见异色,只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戏一般坐着,不做表态。
侯爷瞥一眼皇上的神色,对林暄和斥道:“胡闹!殿前岂容你放肆!”
林暄荣足足愣了两息时间才反应过来,她猛地起身,回了一巴掌。
【竟然敢打我?!】
可林暄和早有预料,后撤一步,那巴掌就落了空。
林暄荣一掌未落实,跟上来又是一掌,“你别躲!”
林暄和连忙矮身,在皇上面前重新跪下了。
林暄荣还要追去打,侯夫人拉了她一把,那一掌便挥不出了。
侯爷低喝一声:“够了!跪下!”
两人拉着林暄荣也在须弥座前跪下了。
【竟敢当着皇上和爹娘的面打我!白莲花疯了吗!她终于不装了?】
林暄荣指了指自己被打红的那半边脸:“爹!娘!皇上!她简直无法无天!你们为我做主!”
侯爷和侯夫人都不明白一向守礼的林暄和为何会突然这般举止,心中惶恐的同时又对她生出了怨尤,连连向皇上告罪。
林暄和身体紧绷,声音微微带着丝颤抖,问道:“陛下可觉得小姐身上带有戾气?”
皇上似乎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回应。
林暄和俯在地上,接着道:“小姐此刻身带戾气,只因臣女无缘无故掌掴小姐在前,是为臣女之错。
“同理,太子惊马,此事乃他人之过失,殿下因他人之过被置于极度危急之中,化险为夷后数落旁人几句实为微末。
“臣女与太子接触不多,太子如何,臣女父亲都不敢妄言,臣女更不敢妄断,单从昨日与太子短时间的接触来看,太子殿下遇险时临危不乱,脱险后未累及无辜,大有陛下仁明宽和之姿。
“臣女僭越,依臣女之言,陛下言之‘戾’语气过重。”
说到最后,她顿了顿,声音颤抖中又带了一丝淡淡的悲戚和温柔来:
“臣女与小姐的身世皇上应当有所了解,小姐自小流落乡野,吃百家饭长大,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小姐若有何冒犯的言语绝非出自她本心,还望陛下宽恕。”
皇上本以为她打林暄荣那一巴掌是要当众替她请罪,谁知她竟是借此来为太子辩驳,辩驳完又适时地拉开距离,表明侯府与太子关系不熟。
最后一句才是替林暄荣也替侯府脱罪,说得也简单粗暴,说林暄荣没脑子,说她这样没脑子不是侯府教的。
皇上越听越觉高明,越听越觉有趣,听到最后,已面带欣赏,“抬起头来。”
林暄和闻言抬头,看到皇上总算没那么凝重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又听皇上再抛了一个送命题:“你说太子惊马,此乃他人之过失,是谁之过失?”
林暄和面上做纠结思索状:“此事臣女也不慎牵扯其中,若是让臣女来说,恐有躲避罪责之嫌。”
“无碍,你说便是,最终如何论断,朕心中有数。”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林暄和毫无负担道:“那马是二皇子自边境缴来,二皇子当承罪责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