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郁一手伸得有些发麻,缓缓握了拳,道:“有人可以随心意引动蛊虫。若不曾刻意引发,次月朔日便会发作得更厉害,如撕肝裂肺,刮骨剖心。”
程鲤低头看着小小拳头上细细的青脉,不敢问那“有人”是谁人。这高门深户里的暗刀影剑,他已经从师父身上品鉴太多。
“你条件都开得这么好了,我……会尽力就是。唔,还有一事……”
“荀令君那头,也劳驾先生多多上心了。我自然不会妨碍先生践行先师遗命,是了,荀令君的身份也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程鲤苦笑:“你真是……将我底裤都扒完了!”
荀郁毫无歉意,不这般如何能镇住他、顺利说服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作风已成为荀郁其人的一部分。
解决自己的生死大事后,荀郁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布下一个局。
长公主此番未能彻底解决太子,却并非一无所获。
原本站在太子一边的太原王氏因王七之事,与太子有了芥蒂,只待再出几招,就能彻底将他们与太子割裂。之后是收归己用还是彻底打散,只在长公主一念之间。
荀郁知道,那下一招就出在元日宫内的大宴上。
她想要获得荀煦信任,就要与太子结盟。所以她预备解决王家之事,将之作为敲门砖,让太子接受自己。
腊日来归,幽州刺史王澄日前也回了洛阳。为了接风洗尘,沟通亲朋,府中大宴宾客。
自从长公主请封了一位丹阳郡君之后,往日不敢直接邀约公主的都有了新门路。整个腊月里,长公主府不知接见了多少家下人,其中有许多邀请的便是荀郁。
王家也是其中之一。
荀郁几个月前就开始与王家四娘子交游,如今借着父亲归家,王四娘子也想与自己的朋友见上一见。
荀郁欣然应邀,便在当日乘着牛车到了王家。
王四娘子是王澄的老来子,养得聪慧活泼。虽然年纪不大,眼光却颇有几分刁钻,因此朋友并不多。
荀郁是个成了精的,最知晓怎么笼络这些小娘子,拿下一个王四娘子根本不在话下。
不管其他客人,拉着荀郁进了自己屋子,王四娘子就拉着荀郁的手,心疼道:“又叫你穿得这样,真不知长公主殿下究竟是否真的疼你。”
荀郁今日穿了件青碧的菱纹织锦半袖衫并厚绢复裙,外搭一件平平常常的羊羔裘领,虽不华贵却也不跌份,起码当得上郡君的穿着,只不知王四娘子的“这样”是哪样,话里竟有几分那位太子的风范。
她冲王四娘子腼腆一笑:“暖和就好了,殿下知晓我是最怕冷的,给我穿的便都是这样儿。”
“那你可来对了,我屋里是全洛阳最暖和的地儿!”王四娘子拍拍胸脯,“是了,我再叫她们多添几个炉子。”
风风火火地,说罢便跳出屋子去。
荀郁笑容淡下,转头向自己另一个侍女写兰问道:“荀六去了吗?”
写兰道:“早便去了,郡君随时可以安排。”
荀郁点头,等王四娘子再蹦回来时,脸上又挂上了真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