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机里那么多的照片,全是罪证,每次偷拍,魏黎都一清二楚,甚至正确记得他因为经验不足忘记静音的第一次。
最恐怖的地方莫过于,魏黎知道,但从来不说,甚至还跟他照常相处!
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正常人知道身边有人每天24小时如此高强度偷拍,不应该怒不可遏,严肃喝令他立马停止吗?为什么魏黎会泰然自若地跟他相处,丝毫不在意?
姜津觉得自己心怀鬼胎,没想到被别人看了个真真切切。自己宛如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又像下水道的老鼠自以为藏得很好,没想到只是别人实验箱里的观察对象。
这种巨大的恐惧把他全身笼罩,姜津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不仅如此,除了偷拍,魏黎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自己屡次跟踪、跑到夜色调查、在论坛发贴骂他……他是不是都知道?!
魏黎当初突然出柜,会不会正是知道自己要爆料他见不得光的性取向,把他拉下神坛?!
即便如此,他依然微笑地跟自己相处,亲口说把他当成“最好朋友”。
原来这些年,自己那些阴毒心思,早就被人看了个明明白白。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起魏黎那张温柔微笑的面庞,现在看看,只剩下诡异。那就是一张焊在人脸皮上的假面,像面色惨白的纸扎人。
魏黎接受身边人高强度诋毁仍然面不改色,简直心机叵测。他到底是人是鬼?
既然所有相处都是假象,那么他和禾厉……
想到这,姜津抖得更厉害了,几乎坐不住。
……那么他和禾厉存在某种联系,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姜津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夜色打晕的那天,正是被魏黎引过去的,也因为此破坏了和逢绪的约会。但魏黎并没有提过夜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早点过去。
之前他对自己嘘寒问暖,是不是也是假的?会不会魏黎心里对他非常鄙夷,嘴上说着好听话,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其实暗地里破口大骂。
姜津真的很想把世界上所有的测谎仪和吐真剂全都用在魏黎身上,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也恨不得把魏黎的心脏剖开,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事已至此,自己真的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既然魏黎跟禾厉明确有关系的话,他都当上店长了,那么禾厉他是不是也会偶尔出现在A市分店呢?毕竟在熟人那里消费更肆无忌惮一些。哪怕不在,禾厉也会出现在蛛丝马迹的线索里。
姜津缓了好一会儿,生锈的脑袋又想了许久,这才颤颤巍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用干涩的喉咙说:“张经理……哎,是我,津津有味的姜津。那么早给您打电话真是不好意思。我、我们今天有个回馈客户的活动,对……但凡大单客户都可以免费送……送价值1200元的大尺寸方形蛋糕一个。”
姜津顿了顿,想起来什么,连忙又说:“仅限今明两天,免费送货上门。”
电话那头,正是夜色的采购经理,那天来订购茶歇的人。
对方显然没见过有烘焙店搞过这种赔本活动,虽然心有疑虑,但姜津再三保证真的是免费,不收一分钱。采购经理这才勉强答应下来,让他明晚送货上门。
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说不定人家老板只是想长留住自己这个大客户呢。
姜津得到确定答复,挂了电话,才表面上长舒一口气。
魏黎和禾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实证。目前自己只认识这一个人脉,可得要好好把握住,说不定真的能套出什么话来。而下一次夜色订茶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干脆自己主动出击。
以前他老是不能得到夜色的内部消息,不就是苦于没有人脉吗?一开始,姜津为了调查禾厉,让魏黎给他收集信息。现在想想,没有任何结果是必然的,总不能让魏黎贼喊捉贼吧。
姜津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骗得团团转,他太傻太天真了。说不准自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们两个一人躲在幕后,一人借着伪装,居高临下地嘲笑他。
姜津今天没有回家,而是自己在后厨折腾那个作为诱饵的方形蛋糕。
就算没有工作,他也不太想回家见魏黎。
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姜津甚至开始对那个熟悉的刻板笑容有些反胃。
对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呢?是最好的朋友还是最好的玩弄对象?
临近半夜,姜津愣愣地打着奶油,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寂静,吓了他一大跳。看见上面的名字,他强稳心神,深吸了几口气,摁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