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不一样,我和齐简臻算得上是闲庭信步。是应该这么说吗?我的语文好像一直不是太好的样子,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成语来形容会比较好。
“你们最近的日子好过吗?”在走下桥的时候,齐简臻忽然在楼梯上转过头问我。
阳光,美女,小桥,河水。
如果忽略掉她那双眼睛里面根本不加掩饰的忧心的话,这场面应该挺好看的。然而,她的眼神毁了所有的一切。
我看了看四周,从衣服兜里掏出烟来,自顾自地打火、吸着。
“显而易见,不太好。”一根烟很快抽完,我又拿了一根出来,再次吸上后,这才回答齐简臻。
在我抽烟的这段时间里,齐简臻抬头看着天,中间她衣服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也没有拿出来看,转而是认真地看着我。
“现在的大环境你比我了解,各行各业都比较难。你做投行这么长时间,就算现在不太接触底下的事情了,也该知道,崩盘也就在这几年了。”我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尤其在这样的冬日里,尤其面对的人还是大好人齐简臻,很多话不如直说,“你前司要发的那份报告,我想以你的人脉和洞察力应该早就知道了。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ms即将发布的报告对市场来说,不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影响。我几乎能够想象到当这份报告发出后,我们这群外资将会受到那些傻逼网民怎样的言论暴力。
捂着眼睛不看世界的傻逼,活该赔掉六个钱包。
穿着高跟鞋在这种地方走路有些累,我和齐简臻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下。转头,我看到齐简臻伸直了双腿,双手撑在椅子上,抬着头,似乎是在感受阳光一样。
看着这样的齐简臻,我心里恍惚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立刻将念头狠狠压住,转而看着水面。
“明年年初我就回塔桥了。”在我以为我们要继续这样安静下去的时候,齐简臻忽然和我说。
塔桥吗?现在欧洲业务缩水的厉害,用有的人话来说,欧洲现在简直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一样,全靠着过往的风光撑着,而以后的发展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我还记得一几年刚刚回国那会的想法,但怎么说呢,还是有点天真了。”齐简臻扭过头,面上满是自嘲,“jpm作为外资能够挡得住一部分特有的压力,但这片土地就已经表明了,长不起来。职位越高,我心里那份无力感就越严重,很多时候,大半夜睡不着觉,或者是和同行从业者、甲方一起吃饭应酬的时候,我都在想,周易当年激流勇退不得不说很有先见之明。”
周易当年距离总裁的位置也就一步之遥,可是她却选择了辞职,跑去了个学校教书,这件事情在行业内算不得什么新闻,但是在小范围里面还是引起了一定的轰动的。
我笑了笑,瞧着齐简臻精致的发丝,询问她:“你真的要在一个单身狗面前夸自己的老婆吗?”
好似不太适应我直接称呼周易为她的老婆一样,齐简臻的脸色有些诡异的泛红。她瞥了我一眼,随后轻轻地笑着。
“你什么打算啊?”齐简臻问我。
我什么打算?
投行越来越难做,大概表现在市面上能够流动的钱不多,而流动的钱也找不到好的项目,大家不愿意花钱不愿意消费,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向着教科书上曾经教过的“滞涨”方向发展,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我不是金融行业的,很多专业的术语说不太来。
但我很清楚,我这行也绝对不会好做。
我手向后拄着,学着齐简臻的样子,抬头看向过分刺眼的阳光,想了想,回道:“我应该做完这个项目后也会去辞职吧。”
“然后呢?”齐简臻追问。
“不知道诶。”我笑了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应该做什么。
普世的意义上来讲,齐简臻是一个成功者,而我拥有能够和她同桌而立的资格,或许我也能勉强的算上是一个成功者。
可成功这件事情本身就只是在对比中产生的,我的职位高,我的年薪多,我住豪宅开豪车,我就是成功者。
成功个屁。
我空虚死了好吗!
电话的震动打扰了我的思绪,我拿起来还没有看屏幕上的显示,就看到齐简臻本来在查阅自己手机的表情一变。随后她立刻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
几年前我分明见到过。
心脏不由地被揪紧,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丑,看着齐简臻。
齐简臻默了默,她将手机屏幕转了过来。
只见上面的通知上写着:
「突发!高科无限董事长赵壹笙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