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何金银瞧著车窗外黑漆漆一片,缩了缩脖子、哈出一口雾气来,嘟嘟囊曦的说道:“这里的四月,早晚温差还挺大。::”
专注驾车的汽车兵听见响动一回头:“何干事,您醒啦?一早一晚习惯就好,前几个月那才叫一个冷呢。。。车玻璃上全是冰,车一熄火就想再打著,水箱都得拿热水浇。。:
再往前十公里左右就能到成川郡,咱们一路都没上大部队,怕是已经等著急了。::”
果不其然,车队再往前行进了数里地,就碰见了慰问团派出来、沿路寻找四分队的车辆。
当四分队趁夜抵达成川郡时,连惊带嚇、哈气连天的“国宝”们一进驻地倒头就睡,
这一路风吹日晒、泥泞难行、三餐不饱,精神可以亢奋,肉体却终究难以承受。。:
將白日里的行程简单匯报一遍,何金银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嚕声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或许是因为在车上眯了一觉的缘故,抑或是因为人生第一次主持排爆作业,一时陷入排爆失败、“身死道消”的恐惧,一时又不免有些自矜自傲、志得意满,情绪高低起伏,
难以为外人理解。
饶是以慰问团的规格,睡的也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何金银悄咪咪翻个身,夹著手电筒借光,“刷刷”笔触不停。。。却不是在写日记。
廖蓼几笔,就將四十二號兵站那颗“大傢伙”给画了出来,又眉回忆半响,单独画出了它的“计时启动装置”与炮体横剖面,不断反思、摸索规律。。:
直至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才堪堪睡去。
“醒醒!何金银同志,醒醒!”
“该出发了?我起迟了!”
何金银一骨碌儿从床上爬起来,睁眼一窗外的天光亮度,暗叫一声“糟糕”!可不等他翻身下床,就瞧见挨著大通铺站了一溜人一一张局等一眾慰问团的领导正笑意盈盈的打量著他。::
“何金银同志,你醒啦?不急,团里今早延迟两个小时再出发。。:”
“是。。。听,团长,是不是有情况?”
张局瞧著自已这员“爱將”懵懵懂懂的邀退模样,忍不住板起脸来呵斥道:“就你小子这反应速度和警觉性,战场上被敌人摸到被窝了还在呼呼大睡,梦里面被割了脑袋都不知道!等回了北平。。。就给你加练!”
“呢。。是!”
“是什么是?全团等了你俩小时!”
“啊?”
不等何金银细问,总团长再度开口:“昨天在四十二號兵站,是你拆的弹?”
“嗯。:。还有民兵队长、还有兵站的同志!”
“年纪轻轻却不居功自傲,好!很好!不过也不必自谦,在你补觉的时候,我们已经和四分队、汽车班的同志们详细了解过细节,大傢伙七嘴八舌,对你的敬佩之情溢於言表”
话音方落,又突然一改之前的和风细雨,面色也罕见的严肃起来。
“何金银同志,我代表此次慰问团临时班子,正式和你谈话!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內,
你在慰问团的一切职务、差事,包括但不限於直属团保卫干事、四分队领队,都將被暂时免除。”
何金银心里“咯”一下,下意识反问道。
“团长、张局,咱们慰问团。:。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