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笙露出个轻松的笑来,却是对着凝神望向她的少年。
……
春夜的雨绵绵不绝,这场山火终于彻底熄灭。
半壁宫阙,尽做灰烟。
宿云秋怔怔看向满目狼藉的汤泉宫,感觉自己犹在噩梦之中。
尽管不久之前,她在贵女们的簇拥下尽情的宴饮,以主人的姿态令离宫中的宫人们做好迎接春猎的准备。
从这场大火中侥幸活下来的王公贵族们皆浑身狼狈,哪怕是她的父皇母后,都在匆忙的逃跑中失了威仪。
但现在,无人顾得上这些。
她缓缓转身,看向那些肃立在身后的臣子,看向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纨绔。
很多人都无事,应当欣慰,但宿云秋不在乎这群人的死活。
她被巨大的不甘和怨恨裹杂,终于按捺不住崩溃,失声痛哭。
皇后被命妇们搀扶着,在女儿的哭声中一颤,她压着眼泪,声音如同从喉咙中艰难挤出——
“皇儿!我的皇儿!”
建昭十九年春,宣朝太子宿云珹薨逝于九巍山大火。
郡主与马奴(31)
朝笙隐在人群后,宿从笙终于见到了他的姐姐,他想推开拥挤的人群过来找她,却被宿文舟死死掼住手。
宿从笙转脸,望向他的父亲。
宿文舟高而瘦的身躯发抖,他掩面长泣,竟是一副站不住的模样。
宿从笙愣住了,无端想起朝笙的母妃同样死于一场大火。
他的父亲,那个时候,也这般伤心吗?
宿从笙下意识往杨氏身旁靠了几步,挣开了宿文舟的手。宿文舟骤然没了支撑,向下坠了去,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哭声变得更加情真意切起来。
杨氏走过来,向来冷淡的声音中似乎也因太子薨逝而带着悲痛:“王爷,请节哀。”
在漫天的哭声中,朝笙垂眼,却好像听到了马儿跨过山岗时的嘶鸣。
但砚白已不在这里。
…
“我已不记得霖州是什么样子了。”九巍山下,春草延绵,砚白不疾不徐地任池暮牵着,玄衣的少年听到她这样说,回头望向她:“不记得也没关系。”
霖州对于朝笙而言,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