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人回来了,那就加回来…个屁。
纪曈“咔”一下摁下静音,锁屏,直接把手机扔在脚边草地上。
他以为他是谁。
纪曈闭上眼睛,胸腔剧烈起伏一阵,他仰起头,整个人陷进长椅里。
阳光照落在脸上的瞬间,他恍然想起,当时删掉顾临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天气。
因为气极,他删得很干脆利落,连聊天记录都没有保留。
文字代码总是很听话,只要一个“delete”,再多痕迹也寻不到,可记忆不由人。
纪曈甚至还清晰得记得他和顾临最后一次聊天,那人用的什么标点,说的什么话,又用的什么语气。
半年前,确认保送的高三寒假,一次再日常不过的对话后,顾临忽然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纪曈,你把我当什么。”
手机那头的声音又轻又沉。
纪曈不明所以,但想都没想。
“最好的同桌,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那头迟迟没回。
顾临向来难哄,纪曈想了想,思索片刻。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语文课上,老师分析的那篇《与子坚书》吗?”
“就是那种,我临死前会把妻儿托付给你,你临死前也可以放心把妻儿托付给我的一辈子的好兄弟!”
纪曈自觉程度已经够深。
临终托孤,意味着他甚至能把顾临写进自己的“遗嘱”。
可那头还是没回。
纪曈:“?”
就在纪曈愤愤敲下“你要敢说你想当我爸你就死定了”这行字的时候,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又是一条语音。
纪曈点开,听筒里便传来顾临冷掉碴的声音。
“纪曈,你脑子呢。”
纪曈:“???”
顾临平时难哄归难哄,但从没对纪曈说过重话。
这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在纪曈决定把顾临写进“遗嘱”的时候。
他知道他的“遗嘱”有多值钱吗?
纪曈气得把手机键盘敲出火星。
“顾临你完了,开学之后谁先跟谁说话,算谁输!”
纪曈忍了一星期没有点开两人的聊天框,直到开学那天,他还在想等到了学校,一定要等顾临先跟他说话。
可他没等到顾临。
等来的,只是班主任一句:“曈曈…顾临签了自愿放弃保送资格承诺书,出国了。”
那天,纪曈格外冷静,冷静到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