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脸沉了两天,纪曈又在顾临身上多挂了两天。
“等临哥吧。”李原看着周天说。
周天只好点头,把手抬起来,好让纪曈抓着。
纪曈感觉自己像一罐装着中药的陶罐,底下有一把小火在熬,身体里咕噜冒着带着苦气的热泡,可又觉得冷。
“为什么不走了?”他突然问。
几人:“……”
祖宗你别吓我们。
崔明英生怕纪曈忘了他给顾临打电话的事:“马上走马上走,那什么…临哥很快就到了。”
“临…哦,对,”纪曈怔怔盯着地面说,“我得骂完人再走。”
李原忙不迭:“对对对,骂完人再走。”
纪曈直起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点。
时间像是被调了倍速,一分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
纪曈眼前事物轮廓越发不清晰。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那一瞬间,纪曈终于听见记忆中那道声音。
“哪里疼。”
那人声音压抑着,带着快频率的不稳的呼吸。
——是跑过来的。
哪里疼……
他哪里都疼。
耳朵疼,头疼,喉咙疼,眼睛疼,心口疼,身上哪哪都疼。
可他没说。
纪曈只是一点一点抬起头,脸和眼睛因为体温烧得通红。
他一错不错看着骤然出现在他生命,又骤然消失,在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时候,又重新站在悬铃木下的人,良久。
“你不是打定主意不理我吗。”
纪曈声线绷得极紧。
“顾临,你先跟我说话的。”
“我赢了。”
每说一句话,纪曈就要停顿许久,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自我缓冲,又像是为了蓄劲说出下一句。
世界静到仿佛只有风声和彼此的心跳。
顾临垂着眼,神色在灯下显得晦暗不明。
说着“我赢了”的人,手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顾临看着自己被揉攥得不成样子的衣角,看着自己悬于高崖。
最终,他朝着高崖迈过去,将人小心抱进怀里。
纪曈滚烫的体温贴着肌肤渡过来的那一瞬间,顾临认命了。
“是。”
“你赢了。”
——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