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成想,邢姑姑和素雪都没上当。
可惜了。
邢姑姑见姜云冉蹙眉不语,脸上慢慢勾勒起一抹笑容:“宫中人都知晓,我们娘娘最是心善,不会忍心让小宫女为难的。即便被打落了午膳,我也没有立即责罚这位小宫女,当即让御膳房重新准备菜肴,已经让其他宫人送了回去。”
“不过,”邢姑姑话锋一转,语气森冷,“不过我们娘娘心善,可我却也同这小宫女一样都是侍奉人的,这身衣裳以后不能再穿,我只让她赔我这一身衣裳便可。”
“可是姜选侍,你的这位宫女,可跟你一样不识抬举,居然不肯呢。”
青黛满眼含泪:“你血口喷人。”
她仰着红肿的脸,眼泪扑簌而落:“当时御膳房那么多哥哥姐姐都瞧见了,是你直接上来打落我们家小主的午膳,逼迫我跪下给你道歉,非要我赔你五十两银子。”
“那些汤水,明明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青黛如泣如诉。
姜云冉的目光往四周看去。
那些一开始起哄看热闹的宫人迅速低下头,不敢同她对视。
他们都不敢得罪阮宝林。
是,阮宝林的确犯了宫规,但她到底是南安伯的外甥女,是阮宪台的女儿,在她闭门思过之前,一度盛宠不衰,风光无限,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认为,等一个月过去,她又会重新成为彤史上的常客。
没有人敢得罪她。
没有人愿意为姜云冉说话。
气氛一度凝滞。
邢姑姑在这震耳欲聋的寂静里,轻慢又得意地笑了一声。
“姜选侍,你以为你成为妃嫔,就能从此麻雀变凤凰吗?”
“今日姑姑好心,多费口舌,告诉你一个道理。”
“麻雀永远只是麻雀,变不了凤凰的。”
姜云冉不气也不恼,她抬眸看向邢姑姑,倏然开口:“邢姑姑教训得是。”
她这一低头,让邢姑姑心里得意万分。
但下一句,姜云冉却直接一巴掌扇到了邢姑姑脸上。
“御膳房都是普通宫人,不敢得罪你,我能理解,也不怨恨,”姜云冉语气平静,“我知晓,这世间的公道不易得,但我这个人性子拧,骨头硬,就是想要个明白。”
“邢姑姑,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我们去御前,让陛下来裁夺今日之事。”
不是要以大欺小?不是高门在上?
难道还能高过陛下去吗?
姜云冉淡淡看向邢姑姑:“我出身卑微,人微言轻,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脸面,哪怕输了,我也心服口服,当着陛下的面给邢姑姑道歉,也会亲去长春宫,给阮宝林娘娘磕头认错,你这身衣裳,我来赔偿,如何?”
邢姑姑面色微变。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被姜云冉逼到了绝路。
这个卑贱的破落户,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同阮家作对?
邢姑姑厉声道:“姜选侍,你是要把阮家得罪到底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四周围观的宫人们都不敢听下去了,三三两两退开,只剩下两位御膳房的管事不敢离开,生怕她们在御膳房的地界直接打起来。
今日以为是仗势欺人的戏码,谁知道被欺负的那个不退缩呢?
之前御膳房那样刁难姜选侍,她都不动声色,能用银子便宜行事就用银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面瓜。
可面瓜也有三分气性。
不为自己,为的是自己手下的宫女。
说实在话,管事竟有些羡慕。
谁不想有这样体恤的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