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慧太后有些意外她的冷漠。
她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来,直接道:“阮宝林,你来说。”
碧纱橱打开一扇门,浓重的药味逸散而出。
比之前慕容婕妤生病时,味道要更浓重许多,苦涩混杂着血腥,让人脊背发寒。
想起徐德妃之前吐血,姜云冉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阮含珍从碧纱橱快步而出,她面色有些苍白,却还维持住了宝林娘娘的体统。
先行礼,被赐座之后,她在另一侧陪座坐下,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之前身体不适,便命身边的邢姑姑去太医院请太医,邢姑姑一连去了太医院三次,都发现姜采女身边的宫女在太医院,总觉事有蹊跷。”
姜云冉站在堂下,素手静立,表情平静。
阮含珍并不看她,只看向仁慧太后,认真说道:“臣妾之前看望过德妃娘娘,总觉得德妃娘娘的病症不像是生病,反而像是……中毒。”
中毒两个字一出口,姚贵妃都抬眸看向了她。
姜云冉此刻不由把余光分给姚贵妃。
她之前称病,只说身体不丰,这两个月也少在宫中走动,就连侍寝的牌子都撤了。
但如今瞧着,她面色如常,只是神情越发寂寥,身上少了几分平静温婉,多了些许沉郁。
倒像是心病。
阮含珍继续道:“臣妾心中疑惑,也想让德妃娘娘赶紧康复,便暗中留意太医院,发现姜采女身边的宫女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太医院,她自己又并未生病,瞧着健康得很。”
“由此,臣妾可以断定,姜采女同太医院肯定有所牵连。”
姜云冉依旧神色如常。
阮含珍还要再细细分说,皇贵太妃倒是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道:“你直接说便是,前因后果并不重要。”
阮含珍被噎了一下。
她说这一番话,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都是不经意而为,没有故意去探查徐德妃的病情,也并非特地针对姜云冉。
显然,皇贵太妃不吃她这一套。
阮含珍顿了顿,才继续道:“太医院一名姓郭的药童同邢姑姑说,姜小主之所以日日都让宫人去太医院,是因为之前天气炎热,她暑热难消,近来也时常头疼盗汗,需要太医院开服藿香正气水祛除暑热。”
这就不对了。
果然,已经有数月管宫经验的姚贵妃轻声开口:“姜采女,你之前是选侍,份例里面是有冰的,每隔一日都可以取用一块方冰。”
姜云冉没来得及开口,阮含珍就急急道:“贵妃娘娘当真厉害,这就是症结所在!”
她这急切的模样,就连仁慧太后都看了她一眼。
阮含珍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仁慧太后的注视。
“臣妾又命人调查冰窖,询问了数日,才有一名小黄门开口,说姜小主之前取过两三次冰,后来从八月下旬起,她就不再取冰,她的冰改由司徒美人来取,不过每次姜采女的宫人都在场。”
“臣妾知晓司徒美人同德妃娘娘感情甚笃,她取用姜采女的冰,很有可能是供给德妃娘娘的,便先去询问了司徒美人。”
姜云冉不由心里称赞她。
虽然有些急躁,做事倒也算周全,今日她若是把司徒美人牵扯进来,若万一不成,那就要多得罪一人。
难怪,此刻司徒美人并不在灵心宫,原是已经被阮含珍洗清了“嫌疑”。
梅影姑姑此刻才行礼开口:“阮宝林娘娘所言甚是,德妃娘娘之前体虚怕热,继续用冰,但宫中的藏冰数量有限,娘娘也不能逼迫旁人,便只得想办法。”
“司徒美人娘娘关心德妃娘娘,特地询问了姜小主的宫人,用银子从姜小主手中买走了冰。”
这是非常公平的交易,徐德妃和司徒美人并没有仗势欺人,姜云冉自己也得了实惠,一举两得。
不过,显得姜云冉有些眼皮子浅了。
姜云冉此刻才回答:“回禀太后娘娘,妾出身微寒,并不怕暑热冬寒,之前已经临近仲秋,妾并不觉得宫中炎热,既然司徒美人娘娘冰不足用,那就送给娘娘便是,娘娘体恤妾,给了妾的宫人赏赐,是娘娘恩泽。”
这话真好听。
几乎算是滴水不漏。
拉扯到现在,这么多人出来供认,依旧没有说到德妃病症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