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们很亲密地做了很久,一从那样的依偎中剥离,她的眼神失去了所有热烈。
不止她是这样,任何一个海族生物上岸后都是一样的。
她们很难产生感情,友情更趋近于老乡的维护,不懂喜欢、不懂付出、不懂什么叫爱。
戴不逾和蓬湖说过她遗失的记忆,关于她们的部分。
“你还没有和金拂晓离婚的时候,我就遇见过你。”
“你来这边度假,大半夜的海滩没有客人,我要潜入海底呢,看你pia一下从礁石上跳下来。”
“给我吓死,我才升职没多久呢,要是有人死在辖区,工资给我扣完。”
她说话语速很快,提起这段还挺有画面感,“那时候都是冬天了,你穿白色的裙子,鬼一样。”
“我跑过去,不见人,反而是一个大灯泡。”
说灯塔水母是个大灯泡也很正常,心脏灯泡,在海底幽幽闪烁。
戴不逾做鱼的时间见过很多水母。
灯塔水母很少见,这些东西看着就很孤独,好看是好看,也有毒素。
不像她们带鱼,虽臭但做饭香,油炸更是嘎嘎的。
“我见过自杀的鲸鱼,没见过自杀的水母。”
“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蓬湖分裂出周七后,在海底沉睡了四年。
冥河水母每周过来看她一次,像是医生查房。
醒后的蓬湖一点记忆都没有,小水母绕着她转悠,喊她妈咪,这是她最开始的记忆。
“我是你的女儿,是你和金拂晓的女儿。”
“金拂晓是谁?”
“芙芙啦,金芙蓉,她说自己的好土,后来改成金拂晓了。”
“妈咪,什么是土?为什么拂晓就不土?”
蓬湖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新生的水母面容是她遇见爱人的那一年。
她不知道什么是女儿,只知道漂浮在面前的小东西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差点就把周七吃掉了,如果不是冥河水母及时赶过来,或许一切都白干了。
失忆的水母吃掉了大半记忆,关于鱼丸厂,关于芙芙。
关于睡在她隔壁床的女孩,肤色被海风晒得黝黑,说像酱油会被骂。
可酱油是必不可少的食材,也很香。
金拂晓是金芙蓉的时候就令蓬湖想要细嗅。
“你的身体不允许继续回收所有记忆,再等等吧。”
剩下的记忆直到她上岸,才从周七那边取回。
但奇怪的是,就算拥有了全部记忆,蓬湖还是只记得二十岁那年的恋人。
冥河水母是海中巫婆,谁也不知道她哪里学的咒语,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上岸后蓬湖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