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在她身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肌肉的轮廓如同被月光勾勒的山峦,青筋若隐若现,像埋藏在薄雾下的溪流,后脊的线条蜿蜒起伏,肩胛骨如同收拢的羽翼,在克制中酝酿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躁动。
当他触及那温软疆域时,昏睡中的她眉间忽然聚起一痕细雪。
这细微的颤动让他停下了所有动作,他松开手,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从袖中取出那个熟悉的白瓷瓶时,指尖竟有些迟疑。
瓶底空空如也,曼陀罗粉早已用完。
他凝视着瓷瓶内壁折射的微光,只好烦躁地退出离开。
他为她整理衣襟的动作异常缓慢,仿佛在重新丈量某种界限,离去的脚步在门前顿了顿,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床榻边缘,与她的呼吸轻轻交叠,又渐渐分离。
屋内没了那阵粗重的呼吸声,床榻上的娮娮这才终于脱离了魔爪。
而对昨夜之事浑然不觉的她此刻还因嬴政方才的话而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她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嬴政刚才所说的话。
纠结再三,她决定悄悄去找赵殷问个清楚,赵殷时时刻刻守在嬴政身边,一定知道什么。
说走就走,娮娮立刻起身走向门边问门外的几名侍女:“赵殷住在哪间屋子?”
“回夫人,赵公子住在西厢房。”
“带我过去。”
嬴政住在东厢房,应该不会在西厢房出现。想到这里,娮娮才稍稍安心,跟着侍女前往西厢房。
刚到西厢房,赵殷正好从屋内走出,见到娮娮恭敬行了一礼。
娮娮挥退了侍女,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神色复杂地走近赵殷,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嬴政不在附近才低声问道:“赵殷,姑母问你一件事。”
“姑母请讲,赵殷定如实相告。”
可娮娮一想到要问的问题,脸上便泛起红晕,她抿了抿唇,补充道:“那你答应姑母,今日我来找你的事绝不能告诉政儿。”
赵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娮娮见状急忙解释道:“赵殷,姑母最近有些头疼,不想让政儿知道后担心,所以才不让你告诉他。你…能答应姑母吗?”
赵殷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
娮娮这才放下心来,鼓起勇气问道:“赵殷,我与政儿,从前是不是…是不是…接、接过吻?”
话还未说完,娮娮的脸已红得如晚霞一般,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极其局促不安。
赵殷倒是神色如常,略一回想,光他知道的就有两次了,昨夜那次和前几夜在驿馆那次,于是他答道:“的确,姑母与表弟从前确实做过此事。”
话音刚落,娮娮忍不住“啊”了一声,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原来他们母子竟真的做过这种事,原来嬴政没有骗她,那、那他们还做过那种事吗…
娮娮想问,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不过,她心里已隐隐有了答案,八。九不离十了。
娮娮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站都站不稳,赵殷连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姑母,您怎么了?”赵殷问道。
娮娮僵硬地笑笑,回道:“姑、姑母没事,只是有些头疼而已,姑母先回去歇息了,我来找你一事你一定不要告诉政儿让他担心。”
“是,姑母。”赵殷恭敬回答。
于是,娮娮踩着僵硬的步子失了魂般的又回到了自己屋内。
屋内,娮娮紧皱的眉头始终未舒展开来。
这个赵姬,也太荒唐了些,怎么能和亲生儿子做那种事呢?她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培养出一个千古帝王的?
不、不对,荒唐的又何止她一人,嬴政也不相上下。
他如今还未亲政,算算年纪应该还不过二十岁,可二十岁的年纪理应形成了正确的道德观价值观,何况他还是生在帝王之家,可为什么还要和他母亲做这种事。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放在他们二人身上,变成了有其母必有其子。
可是如今真实的赵姬被她顶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他做那种事的。
正想着,屋外再次响起了那阵熟悉的脚步声。
娮娮立刻站起身来迎接嬴政,“政儿。”她笑得极其尴尬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