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什么?”冰箱敞着,他将红番茄放进去,脸转过来时还打着荧荧的光,“我难道从来,不是最听你的话吗?”
林玖听得语塞,目光便垂落下来,闲闲地拨弄手机。
天气不好,明明才是下午四五点钟,屋外已经阴得像世界末日。林玖余光撇一眼脚边的塑料袋,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件玻璃瓶,独自地像被抛弃。
她挑开去看,竟然是瓶蜜桃果酒,不算低的十七度。“你还漏了食材。”大概是做鱼需要。她想当然地拎起酒瓶,朝他的方向晃了晃。
男鬼已经整理好剩余的所有,闻言走过来,却扶着她的膝盖跪坐在地,仰着脸看她。
酒瓶停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她结巴一声,腰便软下来。
早说不能相信这鬼的自制力。
“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情。”男鬼顺着她的手腕摸走酒瓶,拇指擦过,瓶盖便掉下来,语调轻轻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但我又不确定,你会不会接受它……”
林玖立刻觉得不妙起来,直起身便要走,却被按住膝盖分开,不过挣扎几下,底下人便从跪在地上变成单膝抵在她的腿间,俯着身,微潮的气息包笼住她。
哪有半分听话的模样。
“不可以吗?”他压着人,还要这样问,“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这算什么?情趣吗?
林玖被面前漂亮的脸蛊惑,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又转过脸,“我的酒量很差,很可能会吐在你身上。”
她上次喝酒已经在很久以前,大学后的聚会都被用酒精过敏搪塞过去,实在不清楚她现在到底如何。
“只有一点点。”男鬼哄着。
瓶口没有对准她的嘴唇。他仰头喝下一口,抓着她的后颈便压下来渡酒,满腔馥郁,她立马被亲得头晕目眩,刚要开口喘气,下一个湿乎乎的吻便又压了过来。
“我知道……”他又重新扶着她的膝盖跪下去,声音也像发酵过的甜涩,“你的酒品很差,喝一点都会醉倒,也不会记得喝醉酒发生过的事。”
就像这样,脸浮上湿艳的粉光,唇瓣湿漉漉,双眼却变成安静的迷离。
做什么都可以,问什么也都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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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鬼掌心贴住她已经烫熟的脸,多虔诚的姿势,话调却隐隐约约的夹着情色:“好喜欢你,好喜欢你。你也一样喜欢我吗?”
“喜欢啊。”林玖也学着他去抚摸,唇珠最软,脸颊次之,喝醉酒的人体温灼灼,再凉再瘆人的鬼也可以爱不释手。
男鬼由着她像逗弄一只宠物一样的动作,她的手没有轻重,力气大时还会反过来弄疼自己,眉毛便拧起来,像是不解哪里来的痛感。
痛觉共享真是最伟大的副作用。
他又张开口,笑意饱满:“你也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对不对?”
果然得到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啊。”
看吧,他永远可以得到如此这样真诚的答案,无论她清醒与否。
足够了,有个声音这样说,问题停在这里,以后便能和她永远快乐。但他还在继续追问:“昨晚问我会不会离开,是因为舍不得我,或者担心我,离不开我吗?”
他提供了三个选择给她,选哪一个,甚至不选择,只是看着他皱眉纠结,都可以让他心满意足。
可是他最知道,喝醉的林玖最不会撒谎,于是任何回答都是本能反应,明明手还亲密无间地放在他的颈上,说话也醉意朦胧,却是裹在糖霜里一样的毒药:“我不在乎。”
不在乎。不在乎。
男鬼平静地微笑,她可以不在乎,但只要身边是他就好,只有身边只有他就好。他现在要问,如果,如果他变成人类。
会开心吗?
也像这样说不在乎吧,求求你。只要不逃开,他什么样的回答都可以接受。
林玖醉意朦胧,望着他弯着的嘴角,还以为这是某种鼓励,真心话说得更加肆无忌惮:“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人的承诺是最无力的东西。”
她的唇立马被含住吮吻,报复似的轻轻啃咬,男鬼将喘息融进话里,送过去,好像这样就能让回答也变得动听。
可是我不能一直做鬼。他说。
“这有什么?”离开时那双眼氤氲着多动人的水雾,说出的话竟然可以这么轻绵绵地杀了他,“我并不是一定要有只鬼在身边。再说,我早早地就和你说过,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你走吧,我知道人和鬼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