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气”,衣掌门把剩下的全打包装进乾坤袋了——那件天青色的扔出去,太素。
四海皆知,衣非雪只穿鲜艳的衣裳。
“看什么?”衣非雪察觉到明晦兰的视线。
明晦兰笑了下:“就是觉得,红色很衬你。”
这话并非恭维。
衣非雪仿佛就是为了艳丽的色彩而生的,越是衣着华美,他就越是娇艳欲滴。正如那天地皆白、银装素裹之间的一簇红梅,弹指间惊艳了韶华,留下永恒的绯影。
明晦兰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衣非雪叫了两遍才反应过来。
街上灯火璀璨,人稠物穰。伙计在酒肆前叫卖,衣非雪品了一口新出窖的女儿红,买上两壶,也让明晦兰尝尝。
湖心有画舫船漂泊,衣非雪便带明晦兰乘坐一艘。
衣掌门是不累的,但兰公子虚得很,得歇歇脚,不然腿疼。
虽说是凡酒,但若不以灵力化解,还是会醉的。凭衣非雪的境界,无需刻意为之,灵力自会在内府运转,化解掉任何不利于他精神状态的东西。
看明晦兰面上染了微醺,不想提溜醉鬼回去的衣非雪说:“你没有灵力,少喝点。”
明晦兰自愧道:“见笑了。”
喝酒不醉也没意思,衣非雪敛起体内自转的灵力,也让自己感受一下微醺的快意。
明晦兰放下酒壶,又从竹篮拿花生剥,给衣掌门下酒。
衣非雪最爱吃花生,从前搭配的都是景阳春雨,现在配上俗气的女儿红,倒也别具风味。
衣非雪让明晦兰也吃,吃着吃着,发现明晦兰不是随便剥的。
他每剥开一颗花生都要看看品质,将表面没变色的花生粒喂给自己,把表面焦黄的花生粒放到盘中。
衣非雪喜欢火候大的,焦而未糊,吃起来更香。
衣非雪坐在甲板上,晚风一吹,微醺更甚。
“多福的花生酥是跟我娘学的,因为我爹爱吃。”衣非雪情不自禁的说,“我娘怀我的时候身子不便,所以把多福教会了,我爹就不用断口福了。”
他连跟风潇都很少提家里事,更别说跟明晦兰了。
这还是头一次。
衣非雪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口福口福,不是东西有多好吃,而是心爱之人做出来的东西。”
他就没有口福,连一口母乳都没喝上。
明晦兰停下剥花生的动作,深深看着他。
衣非雪凤眸半阖:“花生酥确实好吃,我从小就爱吃,遗传我爹呗!可是我爹跟我说,我娘做的更好吃。”
“他这人啊,明明知道我吃不到,还这么说。”
“我知道,他是想我娘了。他还羡慕我呢,说我连我娘面都没见过,所以不用想,挺好的。”
衣非雪轻描淡写的笑出声:“弄得我直到现在都纳闷,我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明晦兰沉默了几秒,将更多的花生剥给衣非雪:“既是不幸,也是幸。”
衣非雪不由自主的望向明晦兰。
几秒钟,忍不住问:“你对你母亲还有印象吗?”
明晦兰:“母亲是在我七岁那年离世的,自是有的。”
衣非雪看了一会儿明晦兰,望向两岸璀璨的灯光:“姜素散修出身,却名誉卓著,琼花玉貌,柳絮才高,被冠以‘绝代双姝’之荣。”
明晦兰微笑接话:“另一姝,风家长女风念容,姱容修态,翩若惊鸿,生时如夏花之绚烂,故去如秋叶之静美。永世追念,她亦安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