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给许静则开了车门,许静则没坐进去,站在门旁喊了声秦惟宁,后面那个“宁”字破了音。
许静则此时意外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浑身发热,站着也没有力气。
秦惟宁朝他走过来,伸出手摸了许静则的额头,许静则小声说了句“你手怎么这么凉啊”,秦惟宁没有再和他争辩推辞,推着他一起坐进车里。
私家车座椅要比大巴舒适得多,许静则却感觉身上的难受在不断加剧。脑子里嗡嗡作响,闭上眼睛后又不是天黑,仿佛能看到整个银河系在闪。
唯一感觉让他有点舒服的,就是秦惟宁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他恍惚地低声发出怀疑,感觉秦惟宁有可能是蜥蜴人伪装成的人类,不然体温怎么会这么低,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丝毫没反思是不是自己体温升得太高。
林奕开门时被吓了一跳。
说是秦惟宁搀扶着许静则,其实许静则半个人都快挂在对方身上。二人站在门口地毯上,一踩就留下两对泥脚印。
秦惟宁大致和林奕讲了今天的事情经过,林奕说这是受了凉,扶着许静则到沙发那坐下,许静则立刻又化作软体动物,陷进沙发里不见了。
秦惟宁依然站在门口,说既然把许静则送到了,那他就先回家去。
林奕走进厨房又折返,一边系围裙一边拦住他:“这怎么行,你也一起喝了姜汤再走,受凉的劲儿都是之后才上来,你们小孩就是这样,仗着自己年轻就爱逞英雄,衣服不好好穿,说了就顶嘴,就为了帅,帅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去韩国出道?头发要么弄得像扫帚,要么弄得像墩布……”
秦惟宁着实没被这么新鲜地骂过,他站在原地,望向门口镜子,认真思考了一秒自己的头发像哪一种,幸好两个都不占。
林奕喊他:“快去把衣服换换。”
许静则一只胳膊挣扎着从沙发上探出来,搞得像《马拉之死》,气息奄奄道:“我……我要洗澡……”
林奕恨恨地拿毛巾去打他:“闹腾,闹腾!”
他们都快速冲了个热水澡,浴室架子上提前放好了一套丝带系着叠得四方的崭新男式睡衣,秦惟宁知道这不是许静则的尺码。
这套衣服原本是给谁的也就不难猜到。
自己原本的衣服确实无法再穿,他看了看它,将其换上。
姜汤熬好,林奕指挥他们各围上一条大棉被,在许静则卧室床上坐着一口闷,林奕说这是土方法,受凉后在被子里发汗,明天一早准好。
折腾一通外面天都黑了,许静则喝汤喝得龇牙咧嘴,林奕看向坐得端方的秦惟宁,心想这孩子太静了点,可能也是遗传,她就绝对生不出来这么个省心的。
“你也别大意,平时不生病的人突然生起病来更凶,”林奕说,秦惟宁想这可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医学界说法,“晚上风冷,你给你妈打个电话,今晚在这里住吧,我去收拾客房。”
秦惟宁点了头,林奕转身离开。
等到她收拾好客房再走回许静则的卧室门口,发现里面悄然无声。她敲了敲门,里面也没有回应,她只好把门推开一个缝,发现两个人都已经盖着棉被睡着了。
林奕站在门口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再把人折腾起来。一张大床放得下俩孩子,愿意挤着睡就挤着睡吧,她又想,当初自己要是生了两个也挺好。
不过当歌姐的孩子不就跟她自己亲生的是一样。她把门关上,悄悄地退了出去。
半夜里秦惟宁醒了。
他睁开双眼发现房里一片漆黑,许静则睡在他右面,脸趴在枕头上,身上被子掀出一个大缝。
许静则还压住了他的胳膊,他只得慢慢挪动,把自己那边胳膊营救出来,他一动许静则就低声抗议似的哼哼。
秦惟宁怀疑许静则还在发烧,不知道有没有烧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