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呼吸不稳,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正在响铃的是他的手机,他脸色一窘,急急忙忙掏出来,是鹏鹏的电话。
鹏鹏告诉他,他的脚踝能动了。
温颂大喜过望,“真的吗?是什么感觉?”
鹏鹏仔细描述,温颂耐心地听,忽而想起周宴之还在身边,于是把手机开成了免提。
“……就是能稍微抬一下小腿了,脚也能动一点了,但还是站不起来。吴医生说下个星期我就可以开始康复治疗了,到时候每天都会做训练,先是吹气球,增加肺活量,然后就可以拉弹力带还有……还有弓脚背,吴医生说,训练效果好的话,再过三个月,我就可以自己洗澡了。”鹏鹏的语调一句比一句高,兴奋和期待的气息隔着手机屏幕都传了出来。
“真好,真好。”温颂由衷地说。
鹏鹏羞涩道:“是坐着洗澡,不是站着。”
“那也很厉害了,超级厉害!”
他夸奖朋友从来不吝啬词汇,“怎么不厉害了?医生都说,这个小伙子意志力非常坚强,能忍常人不能忍,将来必成大器!等你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鹏鹏,你最想去哪里?”
“我想……想去海边,还有山上。”
“没问题,我会陪你的。”
鹏鹏那边沉默片刻,温颂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你已经有家庭有宝宝了”之类的话,正要宽慰,却听见鹏鹏说:“小颂哥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温颂和周宴之对视了一眼。
挂了电话,车厢里陷入安静。温颂低下头,心中竟有几分怅然若失。
这时,周宴之握住他的手,带着暖意的指腹在温颂的手心轻轻摩挲,他轻声说:“鹏鹏长大了,小铃也会长大。”
温颂默默勾住了周宴之的手指。
他问:“会渐渐不需要我吗?”
“不,会渐渐放下过分的体谅和小心翼翼,变成更平等的朋友,更亲密的家人。”
温颂怔然望向周宴之,周宴之看着他的眼睛说:“小颂,没有人可以完全背负另一个人的人生,这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所以我不是抛弃他。”
“当然,你陪他们走完最重要的一段路,接下来,就要目送他们往前走了。”
温颂又想往周宴之的怀里钻了。
他现在爱哭又粘人。
怎么爱会让他变脆弱?
他想不明白
第二天,周宴之一出电梯就对宋旸说:“来我办公室一趟。”
宋旸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他思索片刻,带上要签署的文件进了总裁办公室。
周宴之坐下来,一只手搭在桌边,指尖轻点桌面,开门见山:“做我助理快五年了,我以为我和方思镜的关系,你是最清楚的。”
宋旸立即会意,面色紧绷起来。
“思镜来我办公室次数不多,大部分时候你也在场,我和他的关系简单到一目了然,因此我无法为你的‘误解’找到合适的理由。”
“周总,我没有。”宋旸已经慌了。
他知道,一定是温颂告的状。
温颂得逞了,他和周宴之心意互通了,他告诉周宴之,一切都是宋旸搞的鬼,所以周宴之立即过来质问他,一定是这样。
命运凭什么总眷顾温颂?
“周总,我从来没有说过,您和方先生有朋友之外的关系。”他矢口否认,语气坚定:“我对温先生说过很多次,希望二位婚姻幸福,温先生一定是误会了。”
“我没有提到温颂。”
宋旸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周宴之的目光从冷静变成了审视,“你和他,不是接触不多吗?”
周宴之是一个自我要求高但不会苛待下属的上司,对事不对人,多数时候友善且有耐心,所以他在云途员工之中风评很好。宋旸也是这样以为的,四年半的助理工作,除了开始几次犯错,周宴之几乎没对他发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