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含糊其辞地说:“职责在身。四处巡逻。”
“可是你都没有穿官服。”
“我这官职,哪有真正放松的时候。”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这几日时刻待在我身边保护我。”
“出什么事了?”
“你就说愿不愿意嘛。”
她这模样看上去不像是遇到危险,更像是小姑娘蛮横撒娇,故而谢庭钰婉拒道:“我找子良安排两个禁军给你。”
“为什么不能是你?我就要你保护我。”贾文萱气得满脸通红,“不然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谢庭钰还算耐心地解释:“我有公务要处理,不便外人所知。还请三小姐见谅。”
她忽然想到桑桃说过棠惊雨是随谢庭钰一起来的,两个人住在一个厢房里,只不过这人没有跟在他的身边,也没有去各种宴会,不知上哪儿去了。
情急之下,贾文萱脱口而出:“什么公务?棠惊雨是不是?难道她的命比我的重要?”
谢庭钰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贾文萱的气势刹那间就歇了下去。
“在大奕律法中,不管是皇室贵族抑或普通百姓,都是大奕子民,皆受律法公门护佑。往后还请三小姐慎言。”
贾文萱垂头丧气地盯着地上的一块青苔,说:“凶什么凶……”
“若无他事,在下告辞了。”话音未落,谢庭钰就抬步离开了。
贾文萱望着谢庭钰远处的身影,恼怒地掉头回厢房了。
他说到做到,不多时就有两位禁卫前来报道。
贾文萱正气头上,吩咐桑桃说让他们守在门外,不准进来。
贾文萱躺倒在大榻上生闷气时,帷幔后方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
再说谢庭钰。
他从三皇子院里出来后,到底放心不下第一次不在他眼皮底下离开行宫耍玩的棠惊雨。
骑马下山时,他的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她要离开他身边的回忆,尤其她那句“是自由死掉的味道”。
他忽然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也是巧,他下山的那条路,与策马比赛的路径很靠近,因此瞧见这样一副景象——
身穿秋日骑装的棠惊雨,将披在肩上的长发利落地挽了起来,未施粉黛的一张芙蓉脸绽放着靓丽爽朗的笑容,驾驭着身下的高大骏马,穿梭在秋日暖阳下的广袤的山林丛野,姿态潇洒,自在飞扬。
那身骑装不是她出门前穿的衣服。
那匹马也不是她今日骑出去的马。
搭在马鞍上的布袋,他更是从未没见过。
天啊,连山风都是自由的味道——他仿佛能清晰地听到她此刻心里的声音。
当一个人一开始就设立了一个不好的结果,那么他接下来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只是在证明这个结果。
炽热燃烧的怒火吞没他的理智。
“棠惊雨——你给我下马!”
随着怒意而起的是林间扑棱扑棱惊乍而起的飞鸟,随着吼声一道疾驰而去的是道道冷箭。
距离终点还差三里地的棠惊雨急急拉动缰绳,悬停骏马。
她转头看到怒气冲冲的谢庭钰,疑惑道:“玄之,你怎么在这儿?”
谢庭钰怒视着她:“给我下马。”
棠惊雨惶惶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终点就在前方,她心有不甘,抱着对他的喜欢,蹙眉哀求道:“为什么?我——”
见她还想策马,谢庭钰举弓执箭,箭尖牢牢对准她的眉心:“下马。”
深秋时节,阳光再亮,风也是清寒的,尤其在山里。
一阵稍大的山风吹过,金黄棕褐各异的秋叶嗦嗦作响,仿佛下起了一场短暂的淋漓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