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时常会想起那个秋日的午后,那场她本可以轻松获得头奖的策马比赛,那块本应该属于她的鹿肉。
不想再陷入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被其他人夺走的困境里了。
果然啊,做人就是会越来越恶心。
那些怨恨啊,惊惶啊,痛惜啊,快乐啊,甜蜜啊,愤怒啊……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侵蚀她的心。
再变回草木好了。
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五年,十年——不对,她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至多还有八年的时间,活着的时候变不回去,死了就真的能成草木了。
她从百宝柜里取出一块上好的桃木无事牌,这是珍艺馆的掌柜听说她喜欢草木——想来是从李达那里得来的消息——特地为她从各地搜寻来的。
她全神贯注,用刻刀一笔一划地上面刻字。
离开前,再给谢庭钰留下一个祝愿吧。
在一个寒雨淋漓的午后,谢庭钰醒来。
柳世宗、姜子良、陆佑丰和黎堂真四人,这阵子轮流守在岱泽楼。
谢庭钰醒来的时候,值守的是姜子良。
他被搀扶着起来,刚喝下两口水润喉,就赶紧将那晚贾年丰对他说的话一一传达,二人简单商议片刻后,姜子良匆匆离开。
解决完一件心头大事,谢庭钰仰头喝完一壶温水,接着看向一旁候着的李达,说:“惊雨呢?叫她过来见我。”
李达低头踌躇道:“这个点儿,姑娘在午睡呢。主子刚醒来,再歇一歇吧。”
谢庭钰摆摆手:“不了。去将她叫醒。我现在就要见她。”
他拼着一口气要活下来,就是想着自己还没有好好给她道歉。
他等不了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她,要把她抱进怀里,要乞求她的原谅。
李达支支吾吾地不肯动。
“为什么还不去?”谢庭钰有些着急,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姑娘她……”
“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你们快说啊——”谢庭钰弯腰咳起嗽来。
李达急忙上前给他递水。
他推掉那杯水。
“快说!”
瓷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与谢庭钰的怒吼交叠在一起。
李达只好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到谢庭钰的面前。
咳嗽渐渐歇了。
信封正中央落款“玄之收”三字。
着急的情绪忽然一下就散了,不可置信与惊慌失措两种不同的情绪交织涌上心口。
他的动作变慢,变得迟钝。
拿到信封时,是物件往下坠的重量。
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块木牌。
取出来一看,是她最喜欢的桃木无事牌。
牌面上是她亲手刻下的字,字曰: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落款:棠蕤。
第44章
玉京城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