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容地笑道:“好,我输了。”
情思旖旎,昼夜昏昏。是输是赢心有定论。
绯窗雪停,东厢浮暖。四目一对缱绻万千。
棠惊雨压下心头的悸动,往后躺倒在大炕上,仍然拒绝道:“不要,不去。”
谢庭钰走到她面前,将她爱不释手的药枕抽出来丢到一边,把人抱起来就往前走,然后停在两只合靠的玉石镶嵌花鸟大漆木柜前。
她踩着靸鞋踌躇地站在原地,后腰被他搂着,想走也走不了。
木柜里挂满绣纹精巧衣料奢华的冬衣。
他耐心地给她选待会儿出门要穿的衣裳。
“这件怎么样?”他侧头问她。
她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
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翻涌,再难平息。
二人身后是一座螺钿烟雨楼阁大漆曲面屏,高过人头,遮住煌煌火光,围挡处光影昏沉,凑得再近看,面容都是朦胧的。
抛却诸多干扰后,反而能清晰地察觉到情愫的流动。
谢庭钰吻上她的唇。缠绵痴醉地。
“不想去。”她的声音虚浮不定。
“不要怕。”他抱紧她。
这是棠惊雨第一次觉得:拥抱是一个有份量的动作。
后院西侧的角门“吱呀”一声推开。
面前夜风冷冷,远处笙歌鼎沸。
好似再向前一步,就能一脚踏入火树银花绚彩熙攘的闹市灯会。
她像一只初具人形的小妖,倾身抬起一只脚,又被沸腾的喧嚣吓了回去。
莲生清楚,要是等姑娘下定决心上街,天光都大亮。
故此,她揽住棠惊雨的肩背,推着对方大步朝前走,兴致盎然地说:“出门玩儿去咯。”
霜夜背着一只箱笼跟在她们后面。
此时已是巧月在天。良夜如何,当是:
红烛红纸红绸带,笙歌萧鼓喧人耳。酒意熏暖,欢舞醺醉。悬灯百盏,流光稠密,照耀如白日。
人浪重重,吉祥漫漫。时时玲珑笑语,处处瓦戏杂技,叹不尽这太平气象,红尘风流。
今夜只作花氏女,环佩琳琅,金银绣衣,步摇影晃,裙摆翩跹,芙蓉秀面点花钿。
烦心琐事皆沉底,身轻如燕,再入尘世,潇潇洒洒走一遭。
第23章
“不过看个祈年舞,也能笑得如此痴醉?”
姜子良走到谢庭钰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有一支舞团在随机邀请围观的百姓与之一道歌舞。
盛装的舞者,与同样华服的百姓们随着乐声交错舞蹈,场面十足欢欣热闹,凭谁见了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欢笑。
谢庭钰的目光依旧落在舞团里的某一处,说:“你看着,不觉得高兴?”
“高兴。不过吧,你这表情倒与其他人不同。”姜子良踮脚张望两下,玩笑般地用手肘推好友的手臂,“仿佛里面有你的心上人一样。”
谢庭钰突然呛到似的低头咳了两声,再一抬头望见那边的乐舞已然结束,原先随着起舞的数名百姓也纷纷散去。
他这才收敛起刚刚痴醉的笑容,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在这儿?不用陪玉贞游灯会吗?”
冯玉贞,是姜子良的结发妻子。
“还是你面子大。玉贞听说你不给同僚活路非要去灯会巡逻,就让我陪着一起了。”
“去你的。”谢庭钰肘击好友,“少在这儿埋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