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胧明走上前,不大好意思地同谢庭钰说:“谢少卿,可否将金镯让予我?我付你双倍价钱。”
贾文萱接话道:“黄金贵气,谢大人身边的这位,恐怕承受不起。”
谢庭钰呵笑一声,将两只黄金手镯从棠惊雨的手腕里取下来,放到红绸布木盘,推到张胧明面前,大方道:“张大人客气了,我们只是随便瞧瞧。况且这黄金灿目耀眼,与我家夫人的气质不合衬,买来也是浪费。不如让给更合适它的人。”
张胧明连连称谢。
谢庭钰唤掌柜的取来一只水头上好翡翠手镯,戴进棠惊雨的手腕,说:“我家夫人最适合温润的玉。”
礼数往来下,张胧明顺口夸赞道:“人似玉来玉衬人。真是十分相宜。”
离开店铺后,贾文萱低头看着手腕上与自己正合适的黄金手镯。
金玉有不同。
一个富丽堂皇。一个明净清润。
她又抬头看向已经融入人潮里的谢棠二人,看着谢庭钰因担心棠惊雨被过往的行人挤着,将其牢牢地护在怀里。
是妻是妾又如何,能被他如此爱护怜惜,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贾文萱低头叹笑一声,忍住翻涌而上的泪意,深吸一口深宵的寒冷空气,转过身,朝着与他们相反方向的街道走去。
戌正左右。
今年是蓬莱仙岛大仙灯,宫使照例往两旁的百姓抛洒贺糖。
谢庭钰扬手抓了两颗都递给臂弯里的棠惊雨。
棠惊雨拆开包裹的油纸,放进嘴里一尝,今年还是梅子糖。
突然想起谢庭钰不爱吃酸,坏计上头,连忙拆了另一颗梅子糖,拽一拽还在扬手抢糖的郎君,骗他说“这是蜜饯味儿的甜糖”。
谢庭钰不疑有他,张嘴让她把糖放进自己的嘴里,酸甜的梅子味顿时溢满舌齿。
棠惊雨赶紧用双手捂住他的嘴,命令道:“不许吐。”
他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急忙嚼碎嘴里的梅子糖,很快全部咽了下去。
豪奢大木车托着大仙灯渐渐走远,热闹的人群也随之移动。
二人四周的喧嚣跟着歇了下来。
谢庭钰急切地拨开她的手,慌忙去解腰间的水囊,连喝数口净水才将嘴里的酸味消下去。
他颓唐地靠在墙上,怒瞪作恶之人:“你倒是高兴。”
她抱着肚子笑个不停,扬手一抹,发现他是一额头的细汗。
“你至于吗?有这么酸?”她掖着袖角给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以免他在冬风里受寒。
“哼!”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正要说些发狠的话时,天边炸起一朵朵绚丽的烟火。
二人在密风疏雪里相拥。惟愿:
年年岁岁花不同,日日月月人依旧。
回府后的守岁方式,与去年的一样——
芙蓉帐暖锦衾沉,铜灯椽烛叠人影。
琼浆尽洒入玉壶,相拥缠绵守岁时。
里屋收拾干净时,已经接近寅正时分。
谢庭钰站在铜镜前,看了两眼肩上被她咬出来的红痕,嗤笑一声,合上衣襟穿好一件干净的里衣。
又是一年过去了。
他的妻子还是没个着落。
如今对这妻子的要求愈加苛刻:不仅是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与他才貌相配,举案齐眉,还得真心喜欢棠惊雨,能接受他对棠惊雨的疼惜,最好跟棠惊雨友好相处……
思及此处,谢庭钰扶额长叹。
此想法,犹如书信古神女娲,请她一比一按照他自己的先天与后天需求打造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