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营地那巨大的主帐內,本就宽大的圆顶大帐篷,现在坐满了匈奴头目和汉人佐吏。
佐吏们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木板,木板上整齐地掛满了一块块竹牌,竹牌7个一横排,纵著7列,每一块牌子上都写满了小字。
这些牌子就是张穆整个营地的每日信息匯总,前后左右四个营地晚上都要把本营今天的最重要数据写在牌子上,对於前营的骑兵来说,这个数据最简单不过了:多少兵、多少马、多少兵器和盔甲,右营地每天有匈奴人投奔过来,变动很大,需要两块竹牌。
至于于后营,数据最多、情况最复杂:人口结构、牛羊粮草,甚至还有突发事件,因此需要三块牌子才能写下。
而张穆特別要求,要把七天的牌子都摆上,方便每天查看和对比。
此刻张穆坐在营帐正中,身侧是章珀和几名隨身佐吏,而他跟前,右营的佐吏正跪在地上。
“大人饶命,那羊不是我宰……”
“我知道不是你宰的,我是在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宰羊是为了什么?那羊是因为年纪大了、生病了不得已被宰掉,还是因为傍晚新来了一个部落导致营长决定宰羊?”张穆说话的时候一脸无奈。
他也不想发脾气,发脾气也不是为了嚇唬眼前的佐吏,实在是他们干的活和自己的预期差的太远了,甚至他们的理解能力,也和自己的预期差的太远。
“这个……这是……”地上的佐吏扭头一看,发现自家的右营长躲出去烤火了,悄悄指了指帐门。
“外面烤火的都进来!”张穆大吼一声,“本来这些佐吏就是辅佐你们的,现在他们在这里匯报,你们躲出去了?”
一群草原上的汉子就这样悻悻地回到了帐篷,一个个跟鵪鶉一样等著挨训。
“穆哥!那两头羊的事情我知道!”兰子牧一进门就笑著说道,“今天后营准备宰5头羊,结果早上右营说他们有两头羊患了病,掉膘太久,就宰了他们的羊……”
其实事情不复杂,兰子牧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只不过白天他和几个头人商量的事情,嫌解释给佐吏太麻烦了,后面又参加了战斗,就有了现在一幕。
“穆哥,这事是我们几个的错……”作为张穆的表弟,兰子牧虽然也怵他,但总有办法糊弄一下,“您看谁来了!”
“你们议好事了吗?”白江月把头凑进了帐篷,一屋子大汉散发的味道,差点把她熏出去。
“师姐!”
果然,张穆见到了白江月,一下子心情好了不少,“我师姐回来了,今天先到这里,后营的人把数据填上,其他人回营,晚上值夜的在帐外等我一下!”
“首领,那我们回去了!”不管汉人佐吏还是匈奴头目,一溜烟地逃了出去,生怕张穆又想起来什么事,再补充两句。
“御!”张穆在手中比了一个手决,一阵风从帐门吹入,將满帐浊气彻底吹散,这是最近张穆在梦里的收穫。
“我的师姐哎!可算找到你了!”换了空气,张穆马上跑到了白江月跟前抱住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跟师傅交代呀!”
“行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白江月挣脱了张穆,满脸严肃地说道,“別的都好说,我带来一个病人,只能去你的仙府治疗了!”
“我说师姐,您这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张穆有时候把白江月看作妹妹,有时候甚至把她看作女儿,“居然连人都敢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