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稹昨晚才扔了香囊过墙,担心被发现,夜里也没睡好,只推开窗,小心听着外头的动静。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色昏晦的时候,林稹隐隐的,听到“咚”的落地声。
沉、闷,并不轻飘。
林稹一听就叹气,只怕人家又把钱送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将鼓胀的香囊捡回来,解开口袋,金瓜子如水流泻而出……………
除却金瓜子,还多了许多折而三叠,薄如蝉翼的金叶子。
林稹望着满目金灿灿,深呼吸一口气,也是无奈。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林索性将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里面竟还有张卷好的纸笺。
展开信笺??
微愣。
借着昏昏晨光,依稀可见这笺子呈浅青色,很淡,其上隐隐绰绰的素纹,细细一瞧,似乎是杏花纹。
杏花啊。。。。。。林稹坐在窗前,抬眼,便是茂盛的杏树。
她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鼻尖似乎萦绕着信笺传来的浅淡香气。
林稹并不知这是什么香料,只觉这香气浅淡悠远,如雾??,雨丝丝,一缕一缕,销得凉夏。
花纹、熏香,样样周到。。。。。。这张笺子很是用心。
林稹一时沉默,叹息一声,只管细看里头的内容??
“十二郎敬拜:伏惟小娘子起居万福。诚知小娘子唾弃银,清而自守。其贞如苍松翠柏,神秀高彻;其质比琨玉秋霜,懔皓有加。”
林稹盯着“唾金弃银,清而自守”八个字,难得有些臊皮。
纵使知道都是客气话,也颇觉不好意思。
她轻咳一声,继续往下看。
“然余将于七月中旬离汴京,赴太原,以备解试。如无意外,约八月底折返京都,共计一月有余。”
“其间遥隔数百里,余不在身侧,恐小娘子遇事不便,寥寥数金,万请收下,以备不时之需。冀眠食自厚,千万加爱。不宣。??六月初七”
林稹读完,纤长的眼睫轻颤,神色间不免有几分动容。
这信里无非是忧虑韩旷不在时,无人帮扶她,这才备下金银,好叫她应付突发情况。
明知道这是韩旷变相劝她收下金银,却也感怀于韩旷心意。
他仅离去一月有余,都怕林会遇见突发事情,届时手头没钱,试图以金银周全庇护,可见他对林的用心。
林哪儿能不动容呢?
天色渐亮,晨光熹微,她长久的注视着案上铺陈的金银,眼睫轻颤,神思飘渺………………
彼时野亭偶遇,不过陌生人罢了,韩旷却数次帮扶,可见其品行仁善。
今朝解囊赠金,慷慨大方。又写信相劝,更是体贴周到。就连送来的信笺都挑花色、熏合香,格外用心。
东也不错,西也不错,奈何家世更不错!
林稹轻轻的舒出一口气来,她固然欣赏韩旷的行事作风,却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