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半辈子赌一个人是否情深,未免傻气了些。
林稹燃了一盏孤灯,将信笺凑近摇晃的灯火??
火苗舔舐信笺的一角,要不了多久,案上便散落着些许黑灰。
林稹擦净纸灰,将金银尽数包好,并未归还,反倒锁进了衣箱最底下。
她若将钱送回去,韩旷照旧不会收,只会再送回来。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香囊送信,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次数一多,极易事发。
还是等到考试结束,两人下次见面,约谈退婚时,归还罢。
外头已有了叮铃当啷的动静,约莫是有人起身洗漱。
林稹打了个哈欠,洗漱过后,去给祖母请安。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硬熬着在松鹤堂坐了一会儿,林困睫懵懵地回了雪坞。
“枣花,我睡会儿。”林稹迷迷瞪瞪地往床上躺,“……。……中午记得把我喊醒。”咸?子快好了。
“是,娘子。”
林稹便安心入睡。
日头渐渐偏过去,梦里千山,窗阴一箭,林这一觉睡得很是酣沉。
只是朦朦胧胧间,似乎听见外头有些响动。
林稹被惊醒,靠在引枕上,略发了会儿呆,起身,喊道:“枣花,外头是谁?”
刚一下床,瞧见枣花兴冲冲提着个花篮进来。
“娘子快看!是韩十二郎送的!”枣花高高兴兴地把花篮举到林稹眼前。
林稹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没睡醒,“你说什么?”
枣花喜笑颜开,一边把花篮放去桌案上,一边道:“妈妈刚刚提过来的。”
“说是韩十二郎遣人送去给郎主,郎主又转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叫邓妈妈送过来。”
林稹听得有些发懵,韩旷送花篮给叔父,叔父不好直接来见侄女,就让祖母转交。
很正常的流程。
唯一不正常的是,韩旷好端端的,送什么花篮?
“娘子,这花篮真好看。”枣花不由得赞叹道。
浅褐的竹篾打磨得极光滑,盛着火红欲燃的蜀葵,间错雪白的栀子,鹅黄的萱草伴着红艳的榴花…………………
?丽的艳红,无暇的洁白,娇嫩的蕊黄,苍苍深绿夹着点点浅翠,色彩的冲撞令花篮团团簇簇,煞是好看。
尤其是夏日高晴,暖风熏熏,送来暗香盈盈,怪不得枣花觉得好看。
连林都觉得很美。
只是美归美,韩旷为什么要送个花篮来?
林稹心里起疑,只管伸出手去,轻轻将里头的鲜花拆出来。
一枝枝、一朵朵、一叶叶。。。。。。摊了满桌。
林稹抚过根茎,拂过鲜花,捻过叶片,把花篮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一张纸条,一点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