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又道:“若他家还认这门婚事,你便嫁过去,若真不认。。。。。。也不必宣扬,将信物收回来,全当没有这事儿,也免得害了你名声。”
是极是极,林稹连连点头:“祖母说得有理。只是不知当年交换了什么信物?”
“不过两家各持半纸文书罢了。”
林稹迟疑道:“可是婚书?”
余氏点点头:“差不多吧,写好的盟书撕成两半,充作信物。届时只管将两份文书一拼,被撕开的字迹便严丝合缝了。”
“那上头可有签字画押按掌纹之类的?”
余氏被逗笑:“又不是审犯人,上头唯有你祖父和韩相公两人的私押罢了。”
那要悔婚,倒也方便。只管宣称自家根本没有这张纸,此事便了无痕迹了。
林稹思忖着,再次确认:“除了这纸文书,再无其他的吗?”
“君子之约,一纸文书便够了。“余氏点头道,“守信的,纵使片纸没有,依然守信。不讲道义的,纵使给他千金,只消有更大的诱惑出现,即刻反复。”
“是这个理儿。”林稹点头称是:“只是祖母,说了这么多,我尚不知定下的是韩家哪位郎君?"
余氏想了想,“约莫是韩家十二郎。”
“不知这位十二郎年岁几何?”
余氏虚虚的眯起眼,“照着婚书上的年岁推算,大约是十九岁。”
年龄倒还接近。
RE。。。。。。
“祖母,我如今也才十六,那位郎君出生的时候我都还没生呢,俩家何时定的婚事?既是娃娃亲,不是指腹为婚吗?”
“自然不是。”余氏笑,“你生母和韩十二的生母都不是同时怀的,哪儿来的指腹为婚?"
余氏刚说完,就瞧见林疑惑的神色,便也细细的给她解释。
“说起来都是旧事了。那时候你刚出生,你生母又刚跟你爹和离,偏你祖父、韩相公和周长松都遭了贬谪,三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
你祖父被贬去琼州的路上,在一村落借宿。恰见一小儿习字。你祖父一时好奇,便看了看。
那小儿说话颠三倒四,习的字笔法结构也乱七八糟,独独用的纸颇为特殊,你猜那纸背面是什么?”
林稹摇头,“我不知道。”
余氏神色间便带出一些怅惘来:“是蔡君谟的《洛神赋》。
林稹一惊:“那孩子竟拿名家的作品来练字?“
“是,那小儿多半是不懂,糟蹋了那卷名品。”余氏很是惋惜,“不止是拿来练字,还有些名作,诸如颜清臣《干禄字书》的拓本、《十七帖》摹本,都拿去糊窗纸了。’
林稹纵使不是个文人,也听得大为心疼。
有一种瞧见价值千金的古董被糟蹋了的感觉。
“那之后呢?这与我的婚事有何干系?”
余氏又是一声叹息:“你祖父就问那小儿,这些纸都是哪儿来的?你道那小儿说了什么?”
林稹想了想,猜测:“那孩子既然年纪小,那么多半不是强夺回来的,莫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他既然不识货,可见识货人多半已不在人世。可是那孩子家中门庭衰败?”
“不错,据那小儿自述,他祖父当年也是朝中重臣,父亲罢官回乡,郁愤于心,一朝病故,只留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