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他将那手用力拍开,“阴险小人,你居然让玉奴偷我棋子儿。若非是我旁边还有牌局,一时大意了,根本就不会输。”
前些日子的事了,有一回他和薛玄、水溶还有水钧打牌,同时另一只手分心和谢俨下棋,结果牌赢了棋输了。
贾环百思不得其解,越看那局棋越觉得不对劲,复盘才发现原来是少了几颗棋子。
他现在想想还是气不过,又抬腿踢了谢俨一脚。
谢俨倒也没躲,只是叹了口气,“真怀念……从前环儿唤我景阙哥哥的时候。”
“少来这一套。”
吴鱼趁势端上茶来,“侯爷,请。”
贾环鼻尖闻到一丝熟悉的香气,便伸出指尖点了点那杯盏,“这是我送给陛下的茶,不许给他喝。”
“才端来的茶哪里有撤下去的道理。”他笑了笑道,“雨雍国贡来一尊延年益寿金桃树,瞧着精巧好看,我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贾环哼了一声,“谁稀罕。”
虽如此说,但面上也能看出是消了气的。
谢俨这才拿了文书上前去与皇帝回禀公事,正说着话,薛玄就带着水珩来了。
才五岁多的小太子穿着玉红织金纱衫子,生得雪团子似的,一双眸子像极了探春,此刻笑得弯起,“小舅舅!”
“玉奴。”
他跑着扑进贾环怀里,觉得舅舅身上香香的,不由得抱更紧了些,“珩儿都想你了。”
“不是上月才见过么,怎么来了也不去见过你父皇?”
水珩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又跑到御案前与谢俨站在一处,拱着手脆生生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水铮示意免礼,又问,“今日都读了什么书?”
“儿臣读《孟子》,其曰‘人言不如人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太师与儿臣说,好的政令不如好的教化,善政得民财,善教才能得民心。”①
贾环看向薛玄,“他已读到《尽心》了?”
“殿下读书很用功,天资又高,往后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
水铮招手唤他上前去,小太子便迈着步子上了御阶,软软地叫了一声,“父皇……”
“待会儿和太傅一起到麟德殿去,今日人多,莫要淘气。”又拿了茶盏旁放着的芙蓉糕喂他吃了一块,“去罢。”
水珩奉了旨意,更理直气壮地去找贾环,“舅舅~”
“就知道撒娇,如今大了,我可抱不动你。”嘴上虽这样说,但手上还是试着将他抱起来掂了掂,“嗯……是重了。”
贾环今日穿的是九章朝服,金银彩线交织在绯红衣锻上,绣出山、龙、花雏、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九种纹饰,尤为繁复华美,衬着唇角笑意,愈发显得矜贵出尘。
“舅舅今日真好看。”小太子摸了摸他衣袖间的刺绣,“父皇的衮服上也有这样的花。”
他笑了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穿了。”
五岁大的孩子已经很沉了,贾环只抱了一会儿就给了薛玄,“还是让太师代劳罢。”
小太子懂事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舅舅从前身子不好,而且太师的胸膛很是结实宽阔,他也愿意待的。
皇帝和谢俨还有公事要谈,薛玄便带着水珩和贾环一起往麟德殿去。
“太师,紫辰殿的尚仪说,今日吾要和父皇一同接见使臣,就不能和舅舅坐在一起了。”
贾环点了点头,“是哦。”
小太子也跟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哦……”
都说外甥似舅,薛玄偶尔也会这样觉t得,譬如此时此刻,因而不免笑道,“左右过两日还有家宴,到时候就不必紧着规矩了。”
“父亲还会带琰哥哥进宫来和我玩呢。”
水琰是水钧和探春的长子,如今八岁,已早早封了世子,性子比水珩更活泼些,与他父亲一样骑射极佳。
当今圣上后宫寥落,宫里自然没有和水珩年龄相仿的玩伴。